未拆封的手写信递给路知行,他拿了打火机点燃烧掉了。
果然,只要是和路家沾边的事,路知行就没法保持平静,他所有的表现都是伪装。
薛宴辞起身离开书桌,从背后抱住路知行,掰开他的右手,抢过打火机转身锁进抽屉里。
书房外三个孩子正趴在餐桌上写作业,叶嘉硕在问叶嘉念甘氨酸是由几种元素组成的,叶嘉盛在问叶嘉硕轻烟散入五侯家的上一句到底是什么,怎么填了两遍还是错的。
“老公,别和我生气。”
“我没和你生气。”
薛宴辞单腿跪在沙上,捧着路知行的脸,“那笑一个给我看看。”
他偏头躲过去了,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别这样,老公,书房门开着了,一会儿该被孩子们看到了。”
“薛宴辞,你十九岁的时候,答应我什么了?”
“不和任何一个路家人说话,不和他们见面,不靠近他们。”
“但是,知行”
“没那么多但是。”
路知行不容置疑,“同意津海制药厂成为总医院的供货商,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老公,咱不说其他的,可那两个孩子一个高中一个大学,现在正是需要花钱的年龄。”
薛宴辞小声解释一句。
“尿常规的试纸三毛钱采购,八毛钱出货,一个月八千块的纯利;便常规一个集样器的利润在一块二,津海制药厂一个月从总医院纯收两万六千七,这个收入平均到路家四口人身上是陆仟陆佰柒拾伍,是天津最低社保缴纳基数的两倍,和通纳生物销售内勤税前的薪资一样,还不够吗?”
“路知昂只需要每个月送一次货,这一趟路程三十二公里,开车半小时都不用,还不够吗?”
“路家那两个学生从十四年前开始,每个月就都可以收到这么多钱。
等到他们工作,也未必能拿到这个水平的薪资,这还不够吗?”
“十四年,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拿出所有的积蓄,填给正在坐牢的那两位,那两个学生至于连读书都变得这么困难吗?”
路知行这番话说得跟倒豆子一样快,薛宴辞屏气凝神,从头听到尾,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是真的不会再让步了。
“知行,大人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咱就当那两个学生是福利院或是基金会需要资助的普通人,可以吗?”
“宴辞,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路知行这一句话吓到薛宴辞了,尽管她知道这是路知行慌不择口、盛怒之下的一句话,但还是让她觉得特别难受。
薛宴辞自认识路知行的第二天,就开始为他想了,想了整整二十三年。
“知行,我正是为你想过,所以我才同意爷爷提出要给津海制药厂一点儿生意的事,所以我才想着能给那两个学生一点儿帮助。”
“老公,你在路家生活得辛苦,日子过得艰难,我都是知道的。”
“现如今路家那两个学生的日子不比你当年好到哪里去,但他们远不如你有才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天赋走出路家这个泥潭。
这十四年也算相安无事,长辈们的事,就在这里结束吧。”
“老公,你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也算是个机遇,从此一别两清就是了。”
薛宴辞这四句话,说到路知行心坎里去了。
一是表明了这事是爷爷和她为路知行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二是肯定了路知行的才能和天赋,夸奖了他一番;三是承诺了这件事之后,和路家彻底两清。
路知行瞪着眼,“薛宴辞,你不去当个演说家,不去竞选真是可惜了。”
“好了,叶先生,不生气了。”
薛宴辞揽路知行到怀里,“这事我交给陈让去办,她会一次性办好,咱们以后都不用再想着这件事了。”
路知行是被哄好了,但他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
“我想和姑娘谈一谈。”
“那就谈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