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外,朝阳已升至中天,光芒万丈,却驱不散帝王眉宇间的阴霾。
“陛下,刑部主事洪承畴,已在九卿值房侯詔了。”
魏朝缓步前来通票。
朱由校闻言,缓缓敛去眉宇间的怒意,將胸中翻涌的雷霆之怒尽数压下。
为君者当如渊淳岳峙,纵使惊涛拍岸亦不可形於顏色。
然而此刻,他却刻意放任怒火灼烧眼底。
那紧御笔至骨节发白的力道,那硃批摺子时力透纸背的凌厉锋芒,皆化作无声的雷霆。
朱由校指节轻叩御案。
这怒意三分是真,七分却是帝王心术。
朱由校要让那些惯会揣摩圣意的朝臣们看清:朕寧可做暴君之態,也绝不容尔等怠慢民生!
那些跪伏在丹下的身影应当明白,当今天子眼中揉不得半粒沙一一賑粮敢贪一粒,便等著千刀万剐!
当然...
他还有更深层的意思,他要借著六科廊的抄报,借著驛道快马的蹄声,借皇明日报的墨跡,
直传到北直隶的榆树皮都被啃光的荒村里去。
让蜷缩在茅檐下的老姬知道,九重之上的帝王正为她震怒;让沿途跪迎的流民看见,御帷慢后那双赤红的眼睛,盛著与他们同样的痛。
这大明江山,终究要靠亿兆生民的喘息才能绵延。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个道理,朱由校深刻明白。
煤山那棵歪脖子树,可一直看著他呢!
踏踏踏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暖阁门外。
洪承畴身著青色官袍,腰悬牙牌,低眉敛目,肃然立於阶下。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待內侍通传后,方躬身趋步入內。
“臣,刑部主事洪承畴,即见陛下。”
洪承畴的声音不卑不亢,却透著几分谨慎,
他伏身即首,额头轻触金砖,静候天子发话。
朱由校端坐御案之后,目光如刀,自上而下审视著这位年轻官员。
暖阁內静得落针可闻,唯有铜炉中炭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半响,皇帝才缓缓开口:
“平身。”
洪承畴谢恩起身,却仍微低著头,不敢直视天顏,
皇帝春狩之时龙顏大怒,盛怒之下召见,洪承畴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