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月光带着凉意,透过县高中教师宿舍的窗棂,落在李小花摊开的教案本上。红笔在“因材施教”四个字旁边画了圈,笔尖悬在纸页上,却迟迟没有落下——灶上还温着给张明远留的粥,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他还没从乡中心小学回来。
“娘,爹今天还回来吗?”珍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里屋探出头。小姑娘已经出落成半大的姑娘,梳着马尾辫,眉眼间有了小花年轻时的模样,只是更活泼些,睡前总爱缠着听故事。
“快了,爹在忙学校的事。”小花走过去帮她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女儿温热的额头,“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珍珍点点头,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爹说要教我做物理实验的……”
小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自从明远去年升任乡中心小学校长,回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少。学校要翻新教室,要给偏远教学点送物资,要盯着教师培训,他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从早转到晚,车筐里的文件袋换了一个又一个,鬓角的白发也悄悄多了些。
灶上的粥温了又凉,凉了又热。小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刚结婚那年,明远也是这样忙,却总会在深夜回来时,给她带块热乎乎的烤红薯;如今他肩上的担子重了,连说句贴心话的功夫都少了。
“咔嗒”一声,门锁轻响。小花赶紧站起来,看见明远推门进来,身上沾着层薄霜,眼镜片上蒙着水汽。“回来了?”她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沉甸甸的,“我给你热了粥。”
“嗯,刚开完会。”明远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疲惫,“村东头的教学点电路老化,得赶紧换线,不然冬天取暖成问题。”他脱外套时,胳膊肘撞到门框,疼得“嘶”了一声。
“咋了?”小花赶紧拉过他的胳膊,借着灯光一看,肘部蹭掉了块皮,渗着血珠,“这是咋弄的?”
“没事,下午搬课桌椅时不小心撞的。”明远不在意地摆摆手,“快别管了,我饿了,想喝粥。”
小花没说话,转身去拿医药箱,蘸着碘伏轻轻给他消毒。明远疼得缩了缩胳膊,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说:“委屈你了,家里的事都靠你。”
“说啥呢。”小花低着头,声音有点闷,“你把学校管好,比啥都强。”
粥端上来时,明远狼吞虎咽地喝着,小花坐在对面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袖口磨破了边,还是去年她给补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