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负责西北道赋税,单就发现的账目问题来看,恐怕牵连到的,可远远不止陇、河、西三州,这种有关朝廷赋税的大事,只重不轻,只大不小。
然而最令王平不理解的,便是李玄正的做法了,他既然能够洞明此事,直接上奏朝廷,或者禀报尚书大人就好了。
可对方,却不但不这么做,反倒先向自己说明此事。
就算林明与各州府官吏早有勾结,可赋税一事,层层递进,从底层官员,到长安户部,牵涉人数众多,人多嘴杂,彻底保密,消失于无形之中,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要肯派人去查,迟早有一天,终究会水落石出。
而他自己,不过是个户部度支房的主事罢了,身卑官小,无论如何,他都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些了,他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王平蹙眉不语,李玄正回头看了他一眼,古井无波的淡淡说:
“你在猜疑,既然我知晓林侍郎,侵吞巨额税款,为何不直接禀明朝廷或者尚书大人,却要先告诉你这么一个似乎不相干的人?”
“……”
与李玄正说话,总有一种你能被他看透的感觉,就跟上一世的老师看学生一样,一种上位者洞察一切的感觉,让王平很不舒服。
李玄正不等他回应,继续说道:“之所以不查户部,因为户部的流水账毫无意义,能递到户部的账册,都是层层修改以后的,这天下,庸碌之辈众多,有才华却不干正事的也不少!”
王平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李玄正,李玄正愣了愣,随即有些羞恼的,一甩衣袖,破防道:
“别看本官,本官每天很忙的!”
王平依旧不说话,李玄正尴尬的捋了捋胡须,转过头自顾自的开口道:
“若是派人去地方查账,这不仅耗时良久,而且过程中变数丛生,稍有差错,轻则功亏一篑,重则派去的人都会莫名横遭不测。”
王平盯着他,摇了摇头,依旧困惑再次问道:“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
“拖下水?”
“言重了!”
屋外狂风呼啸,李玄正拉长语调,似有万千感慨,可转瞬目光变得坚毅,语气郑重地说:
“林侍郎的问题很大,可李家的问题更大,李家有错,所有世家都难辞其咎,可这天下是万民的天下,并非世家私产,世家周边的百姓被称一句抽血扒皮也不为过,世家就像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