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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让她进来。”
内室的珠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撩开。
水仙缓步而出,身上披着月白色的暗纹中衣,乌发松松挽着,脸上不见脂粉,却因孕中更添几分莹润。
她就那么站在灯火通明处,平静地看着不请自来的易贵春。
月光惨白,映着易贵春一身孔雀蓝织金宫装曳地,如此深夜竟打扮的珠光宝气。
水仙的眸光没在易贵春身上多停留,她淡淡地扫过易贵春身后的雪梅。
与养尊处优,仿佛从未进过冷宫的易贵春相比,雪梅低垂着头,带着冻疮愈合后的手捏紧掩在袖中。
“啧,”易贵春缓步在永乐宫的正殿里走了一圈,“这永乐宫,倒比本宫那长信宫还要敞亮几分。”
“如今倒是让一个罪妃住着,当真是浪费了......”
说到这里,易贵春仿佛才正眼看到水仙似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阴狠,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孕中的水仙。
“瞧瞧这养尊处优的模样,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若不说,谁还看得出你当初在易府,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家生贱婢?”
殿内烛火跳跃,映着水仙清亮的眼。
她不怒反笑:“易妃娘娘谬赞了。倒是娘娘您,瞧着气色甚佳,容光焕发,真是可喜可贺。”
“看来冷宫一游,疯癫之症,并未在娘娘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呢。”
易贵春最是爱面子,好身份。
乍听水仙提到她在冷宫中的那段日子,以及为了出来而疯癫了几日,形容凌乱狼狈,她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易贵春不想让这个贱婢看了笑话,下意识抬手抚了抚鬓边步摇,向落魄的水仙炫耀,
“皇上怜惜本宫受了委屈,这不,刚复位就赏了新首饰。这支步摇,可是新样式。”
水仙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那支步摇,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哦?这支么?成色似乎稍显不足,点翠的羽片色泽也欠了些通透。若是娘娘实在缺些像样的簪环戴,不妨直说。”
她微微垂眸,仿佛在回忆,“本宫这里倒是有几盒皇上赏下的首饰,好些连盒子都没来得及打开。”
“娘娘若是肯放下身段,说几句好听的,本宫倒也不介意......借你几件撑撑场面。”
水仙盛宠几个月,抬进永乐宫的赏赐如流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