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意识空间里四处都是柔软的白色,白木漂浮在其中像一只鱼。
只是这“水”并非液体,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温顺的奶雾,托举着他,也包裹着他。没有方向,没有重力,只有一种无边无际、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那动作在粘稠的白色中显得缓慢而滞重,却实实在在地搅动起一丝微澜。细小的、更明亮的白色光粒如同受惊的浮游生物,随着他手指的轨迹散开又聚拢。这反应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趣味,像孩童第一次拨动平静的水面。
于是,他试着像鱼一样摆动身体。手臂模仿着鳍的动作,在柔白的虚空中笨拙地划动。阻力很大,但并非不可逾越。奇妙的是,随着他意志的集中,那阻力仿佛在逐渐理解他的意图,变得驯服起来。他开始向前“游”动,极其缓慢,像在胶质中穿行。身周的白色雾气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形成短暂的、朦胧的通道,随即在他身后无声地愈合,不留一丝痕迹。
游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
就在这漫无目的的漂浮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色彩,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玻璃折射出的反光,在前方浓稠的白色里倏忽一闪。
白木停住了动作,悬浮着,凝神望去。那色彩消失了,仿佛只是他长久凝视纯白产生的幻觉。但心底却有个细微的声音在说:不,不是幻觉。
他屏住呼吸,尽管在这空间里呼吸似乎并无必要。他再次集中精神,向着刚才闪光的方向“游”去。动作更轻,更谨慎,生怕惊扰了什么。白色的雾霭温柔地拂过他的皮肤,带着一种中性的、无情绪的暖意。
近了,更近了。
那色彩并非再次闪现,而是逐渐从纯粹的白色背景中“析”了出来。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小片被染了色的、半透明的薄纱,悬浮在白色之中。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点忧郁的淡蓝,边缘微微泛着紫,像晨曦未至时最遥远的天际线。
它静静地悬浮着,缓慢地自旋,形态极其不稳定,时而拉长如一丝烟雾,时而蜷缩成一团模糊的光晕。白木伸出手指,极其缓慢地靠近它。指尖触碰到那片淡蓝的瞬间,一种冰凉、尖锐又极其短暂的刺痛感,伴随着无数破碎、混乱、无法解读的画面碎片,扭曲的街道、模糊的笑脸、刺耳的噪音在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缩回手,那淡蓝色的碎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颜色似乎更深了些,随后如同受惊的水母,倏地融入了周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