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够,是他自己自诩穿书而来,自视过高。
沈溪年所遭受的一切,不能怪任何人,只怪沈溪年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能真正看清世道的危险和人性的复杂。
沈溪年已经死了,是过去的事了。
沈啾啾自以为已经看开,也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往回看,不要觉得委屈,不要觉得不甘。
他现在只是一只小鸟而已,不看开又能怎样呢?
其实,沈啾啾有想过很多次,在和裴度摊开说明白身份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甚至在脑袋里演练过。
他想,小鸟应该会有点羞赧却难掩自信地站在自己的策论边,大声朝着裴度啾啾啾啾自己的想法论点,来证明沈溪年被蒙尘的优秀,想要在曾经敬仰的恩人记忆里,留下一点点关于沈溪年的痕迹。
可当裴度真正叫出他的名字时,沈啾啾却发现,自己心中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懑就像是被揉成一个巨大的水泡重重摔碎,尽数化作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满溢而出。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那么辛苦又挣扎地生活。
明明他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注定孤身一人,注定亲人离散,注定年少夭折?
是他不够好吗?
是他不够聪明吗?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沈啾啾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他从裴度袖子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探出小鸟脑袋时,裴度的袖子内侧已经湿了一大片。
裴度正在看文书,余光瞥见袖口悄悄冒出一颗小鸟脑袋,手指微动,合上文书放在一边,伸手端了清水过来递到沈啾啾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