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来得猛,药田边的水渠涨得快,黄宁正带着山民加固河堤,张校尉从山口跑回来,裤脚沾着泥,声音发颤:“黄头领,不好了!北边来了队官军,说是奉旨剿匪,领头的是朱温!”
黄宁手里的锄头“当啷”掉在地上,心口猛地一沉——朱温,那是跟大哥黄巢打过多年交道的人,手段狠辣,当年在黄巢麾下时就以“善战却善变”闻名,后来投了朝廷,成了剿杀义军的急先锋。
“官军有多少人?”黄宁抓起搭在田埂上的布巾擦了擦手,声音压得低,却带着急。
“看不清,黑压压一片,怕是有上万人,”张校尉喘着气,指着北边的山口,“他们没走大路,绕着山过来的,看样子是想把咱们这山谷当成‘义军据点’来清剿。”
周老刚从药坊出来,手里还拿着晒好的丹参,听见这话脸色一白:“咱们这山谷哪有义军?都是种药的山民和弟兄们,朱温这是借题发挥!”
黄宁没说话,转身往山谷深处跑——那里有个隐秘的信使驿站,是之前跟大哥黄巢约定的联络点,他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同时让山谷里的人先躲起来。
驿站的信使刚把信鸽放出去,山外就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是喊杀声,不是冲山谷来的,是西北方向,离黄巢义军驻扎的大营不远。
“是朱温的人先打了大哥的大营!”信使脸色煞白,“他们肯定是故意绕路,先攻大营,再回头清剿咱们这些‘附属据点’!”
黄宁心揪成一团,他知道大哥黄巢最近在跟其他义军头领闹分歧,有人主张北上,有人坚持南下,大营里本就人心浮动,朱温这时候突袭,怕是要吃亏。
他立刻让张校尉带山民和孩子们躲进后山的溶洞,又让李将军带着弟兄们守住山谷入口,自己则揣着周老备好的伤药,带了几个身手好的弟兄,偷偷往西北大营赶——他得去看看,哪怕帮不上大忙,也得把受伤的弟兄救出来。
夜黑得像泼了墨,路上全是逃难的义军士兵,个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惶。
“黄头领?”有个士兵认出他,扑通跪下来,“您快别去了!大营被朱温抄了!黄王……黄王指挥乱了套,先是要硬拼,后来又要突围,弟兄们死伤大半!”
黄宁心一沉:“大哥呢?大嫂和孩子们呢?”
“黄王带着残部往南撤了,让我们往湖广方向走,说在那儿汇合,”士兵抹着眼泪,“朱温的人追得紧,见人就杀,好多弟兄都……都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