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恢复了平稳,也找回了平息许久的那种冷漠的残酷。
如果这个问题背后牵出的真的是一个男人对弱势一厢情愿的怜爱和幻想,那她一定会狠狠戳破。
黛拉的心冷下来,在她的审视中,唐霩又傻傻一笑,他从旁边摘了一朵半开的萎靡牡丹,握了一会儿,牡丹颤颤巍巍地盛放了,接着被献宝般捧到了黛拉面前,“给你!”
黛拉看着那盛放的牡丹,眉心皱着,并没有接过,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唐霩。
“很差劲对不对?五六岁的孩子都能轻松做到这样,”
唐霩并不恼,只微垂了手,牡丹跟着他的动作一块儿颤了一下,“但这是我的极限了,好可惜,我居然有这个天赋。”
“为什么可惜?有不比没有好嘛?”
黛拉听着他愈没有逻辑的话,低声问他。
“因为这一丁点天赋,堵上了我能逃避另一个世界的门,”
唐霩把牡丹随手一抛,头也向下一垂,像是被抽干了精力,“在另一个世界里,我觉得我有看透一切本质的能力,但人不会永远处于最清醒的巅峰状态,我总会衰落,最终掉落进一个无解问题的深渊,然后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无解问题
黛拉垂眸,“没人能帮你解决问题么?”
唐霩朝她露出了一个跟之前所有都不一样的笑,那笑里既有桀骜又有遗憾,他笃定地说,“不会有,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也是这世上的孤身一人。”
黛拉抬眸,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唐霩那张清朗的脸。
“所以,好可怕,对不对?”
唐霩向黛拉那边倾去,一下拉近了两双眼睛的距离,声音颤抖,“无论怎么样都知道自己注定孤身一人,你能做的决定只能影响这个孤独的程度,但不论做什么,那种孤独程度的下限都让人心里颤。”
眼前的黑眸里泛着水光,水光里又映着另一双黑眸里的湿润。
伤疤不仅被揭开,还被粗暴的拉扯扒开,露出里面惶惶十几年的弱小心脏。
是啊,好可怕,不会被任何人理解的孤身一人,要永久承受的孤独。
为什么偏偏是她?
和大家站在一样的土地上,偏偏是她眼睛和心脏被挖去,眼睛被丢入深海,心脏被抛给野兽,让她走在路上,被同理心留下的耳朵听见的是平常的美好,孤独悲观的眼睛看见的却是不可避免的腐烂。
而那颗被野兽玩弄的心脏,在时时刻刻的恐惧中,学会了和野兽同频的残忍,让美好更灿烂,让腐烂更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