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朝廷要收税,田赋、丁银都藏在千家万户的田亩和人丁里,得靠士绅出面丈量、催缴,否则官吏下乡只会被百姓当作豺狼,激起民变;朝廷要维稳,地方上的宗族纠纷、流民闹事,得靠士绅带着族丁出面弹压,用“乡规民约”安抚人心,毕竟百姓信族长、信士绅,远胜过信官府的布告;朝廷要花钱,赈灾的粮食、修河的物料,多半要从士绅的粮仓、商号里征调,国库空虚时,还得靠他们“捐输”填补窟窿,皇帝赏赐的“义民”牌匾,便是对这种依赖的明证。
士绅们正是攥紧了这根“朝廷离不开”的绳索,才能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在朝堂上与皇权分庭抗礼。
你要加税?他们便喊“民不堪命”,煽动百姓哭诉求情;你要改革?他们便搬“祖制难违”,串联同僚百般阻挠;你要动他们的田产?他们便说“动摇国本”,让皇帝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激起士绅叛乱。
正因为如此,即便蒙古鞑子入主中原,建立元朝,也不得不向这种治理惯性低头,采取包税制,给予地方士绅乡绅诸多便利。
他们本是游牧民族,不懂农耕社会的治理逻辑,更无力派遣足够的官吏深入每一个村落征收赋税、维持秩序。
面对广袤的中原大地和数千万以农为生的百姓,除了依赖熟悉地方事务的士绅,几乎别无他法。
包税制便是这种妥协的直接体现——将一县一乡的赋税额度整体“包”给当地士绅,由他们自行向百姓征收,朝廷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这等于默认了士绅在征税中的主导地位,他们可以借着“包税”的名义,在朝廷定的额度之外额外加征,中饱私囊;也可以凭借这种与朝廷的“合作关系”,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地方的权势,甚至将宗族势力延伸到官府难以触及的角落。
蒙古统治者虽有铁骑横扫天下的威风,却在治理中原时不得不依赖这些被他们视为“南人”的土绅,只因离开了这群熟悉农耕社会运转规则的中间人,庞大的帝国便会陷入瘫痪。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