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淮差点没接稳，舟舟短促地“呜”了一声，手在空中虚抓，抓住林亦棠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那一瞬，她头皮一紧，像被命运轻轻扯了一下。
“再抱五分钟。”她忽然。
秦姨和许姨识趣地退到厨房。
玄关只剩一盏灯，昏黄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中间夹着个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一百天的人儿。
林亦棠把手指塞进舟舟掌心，软得不可思议的指头立刻蜷紧，像一枚的吸盘。
“顾景淮，”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以后他要是问我，为什么别的朋友都有妈妈接放学，我没有——你怎么答？”
顾景淮喉头一哽，用掌心覆住儿子的后脑勺，拇指擦过她仍被攥住的那缕发，“我就告诉他，妈妈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生他那天了，舟舟是男子汉，得自己独立一点，早点长大，反过来保护妈妈。”
林亦棠抬眼，第一次认真看这个男人——
他眼下有青，下颌线比怀孕那段日子更锋利，抱着孩子的动作却是无比温柔的。
她笑了一下，很短，“不用了，我没养他，也不需要他的回报。”
“那不行，你生他那么辛苦，以后我乃至整个顾家，都会教育他要好好孝顺你，”顾景淮往前半步，让舟舟的脚丫贴到她胸口，“而且，你也不会一次都不来看他的，对吧？”
家伙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咧嘴，无牙的牙龈粉嫩，口水滴在顾景淮的手背，温温热热。
“不用了。”林亦棠轻笑了下，从玄关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把舟舟攥着手里的那缕她的发丝利的剪断。
“我已经尝过一次被亲情和养育之恩绑架的滋味，又何苦把这份负担转移到他身上。”
“你带他走吧。”
她转身松手。
顾景淮怀里一沉——孩子彻底入他臂弯。
“林亦棠。”他叫住她，却隔了半晌才道，“舟舟的第一声妈妈，我会录给你。”
“不用。”她没回头，一步步往楼梯上走，“他会有新的妈妈，迟早的事。”
顾景淮低头看儿子，家伙正盯着空荡的楼梯口，嘴一瘪，眼看要哭。
“嘘——”男人用下巴轻轻蹭他发顶，“我们男子汉，不哭。”
话，他自己眼眶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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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林亦棠重新投入工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