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它们穿着鲜艳的纸衣,涂着红彤彤的圆腮,黑墨点的眼睛空空洞洞,齐刷刷朝着某个方向。
不止一对,是十几对,几十对!
它们挤满了房间的每一个空隙,脸上僵硬的笑容在强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而我爸,就跪在房间中央。
他背对着我,穿着睡觉的汗衫,后背汗湿了一片。
他腰杆挺得笔直,双手高举过头顶,手中恭恭敬敬地捧着一炷香。青烟笔直上升,在灯下缭绕出诡异的纹路。
他正在说话,声音嘶哑,充满了令人脊背发凉的敬畏和谄媚:
“…您再耐心等等,就七日,再养她七日…魂魄稳了,就能彻底替您转生了…保证半点不留隐患…”
他在对谁说话?这满屋的纸人吗?养谁的魂魄?替谁转生?
巨大的恐惧猛地席卷我虚无身形,差点将我震散。
我顺着父亲跪拜的方向,还有那些纸人空洞目光所向看去。
那是我卧室的方向!
这时,另一个声音,微弱、颤抖,
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哽咽,从我身的阴影里传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的女儿…”
是妈妈!
她似乎一直就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我穿门而入时竟然没有发现。
她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从指缝里不断溢出。
“那场车祸…我们实在…实在是舍不得你走啊…”
车祸?
这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我记忆的锁孔里,粗暴地一拧!
一些混乱的碎片直接撞入我的意识:刺眼的远光灯、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爆裂的巨响、天旋地转…
…以及,最后时刻,妈妈扑在我身上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别带我女儿走!用我的命换!换她的!”
冰冷的战栗瞬间贯穿我全身。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
不知何时,我的手腕上紧紧栓着一个用粗糙麻布缝成的布袋。
袋子里鼓鼓囊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土腥味——是坟头土!
小时候跟奶奶上坟,她从来不让我碰的坟头土,就带着这种阴冷的土腥气!
爸爸的祷祝声、妈妈的啜泣声、纸人空洞的眼神、腕上坟土的冰冷腥气…
所有的一切,形成一道洪流,将我彻底淹没。
爸爸的祷祝声突然变得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