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走到门边,伸手按下了电灯开关。
啪嗒一声。
令人窒息的强光瞬间熄灭。
房间陷入昏暗之中,只有黎明的微光从窗帘缝隙渗入,勾勒出房间里拥挤纸扎的扭曲轮廓。
他们出去了,轻轻的带上了门。
我没有试图跟着穿门而出。
那坟头土的存在就像一道冰冷的警示,明确告诉我任何逃离的尝试都是徒劳,只会引来更严厉的禁锢。
我被独自留在了这里。
光线在缓慢变化。
那些纸人的面孔在昏暗中似乎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窝里仿佛有东西在流动,鲜艳的纸衣窸窣作响——也许是空气流动,也许不是。
它们都在“看”着我,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腕上的坟头土布袋像是一块冰,不断散发着寒意,这股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我虚无的“魂体”内部。
它在缓慢的融入我,试图将我同化成某种它希望的样子。
这就是“养”魂?用至亲的背叛为锁链,以坟头土的阴冷为食粮?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是爸爸断断续续的吟诵声,还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除了声音以外,还有一种类似食物腐败的淡淡酸味飘了进来。
他们在做什么“早课”?用的是什么?
我不敢细想。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小时。
终于,门被再次推开。
妈妈端着一个黑色的陶瓷碗,低着头走了进来。
爸爸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三炷新点燃的香。
烟雾盘绕升腾而起,带着一股奇异的甜腻感,和那股腐败的酸味,混合成一种更令人头晕的味道。
妈妈走到房间中央,也就是我正下方的位置,缓缓跪坐下来。她将黑陶碗放在地上。
我看清了碗里的东西。
那是一碗黑色的米粥状物,里面浸泡着几片颜色晦暗的东西,像是药材又像是某种植物根茎。
粥面上还漂浮着的三滴暗红色的液体。
血。那是心头血的气息。
带着一丝与我同源的生命悸动。
是我的血?车祸后取出的?还是…
妈妈拿起一只涂上了黑漆的小木勺,舀起一点粥,手臂颤抖着,将勺子举向空中——举向我所在的位置。
她不敢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