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夏侯杰。
下午有人在巷口吵嘴,夏侯杰叼着半块馒头就冲出去了,外套的拉链还敞着,露出里面印着“安全局”
的t恤。
等他回来时,额角沁着层薄汗,头被风吹得乱糟糟,却拍着胸脯笑:“多大点事!
给劝和了!”
说话时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滑,他随手用袖子一擦,把剩下的半块馒头塞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昼呢?排骨该凉了”
,那股子风风火火的热乎劲儿,把警局里的喧嚣都烘得软了些。
警局里总不缺声音。
打字机“哒哒”
响,老周在走廊里喊“小张,报表呢”
,食堂的抽油烟机嗡嗡转,混着炒青菜的香和红烧肉的腻。
那些声音堆在一起,本该是乱的,可林夜记着的,是夏侯杰给林昼递排骨时的笑,是邹善听同事说“邹哥你家俩娃真乖”
时,眼角悄悄松快的弧度。
那是种带着油烟气的暖,踏实实落在心上。
“老爹,”
他开口时,声音被风揉得很轻,带着点少年人的清嫩,可尾音里又藏着点沉——是他惯了的、比同龄孩子稳些的调子,“夏侯叔叔的同事,都挺热闹的。”
邹善侧过头看他时,脚步都没顿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林夜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点浅影,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像浸了温水:“嗯,警局就这样。”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拍了拍林昼的后背,像是怕孩子被风吹着,“家长里短的琐碎,接警时的吵闹,可桩桩都是实在事——谁家老人忘带钥匙了,谁家孩子找不到了,处理完了,心里踏实。”
又补了句,“夏侯性子急,可心热。
上次小昼烧,他半夜骑电动车送药来,车座上还沾着露水呢。”
林夜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
邹善从前那些年,日子过得像蒙着灰的旧布,是夏侯杰带着警局的热乎气撞进来,给布上添了点红。
现在这热乎气顺着夏侯杰的笑、同事递来的糖果、食堂的排骨香,慢慢漫进他们这个小家,成了连接着外面世界的暖绳。
他低头捏了捏纸袋,掌心被奶黄包的温度熨得暖,连带着指尖的凉意都散了。
等走到安全局家属区的小院时,天边最后一点霞光也沉下去了,只剩远处的云还泛着点淡粉,像被揉碎的桃花瓣。
院门没关严,留着道缝,暖黄的灯光从缝里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