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源上任那天伤还没好全,哪怕是少了大半的一百廷杖,对于他这样的文人来说也够呛。
他只要每动一下,后腰和臀腿间就会发出沉闷的抗议,廷杖伤痕的颜色已从最初惊心动魄的红色烂肉变成了紫黑色。
“父亲……”
嘉行心疼地望着父亲,那双酷似他亡母的眼睛里,盛满了货真价实的心疼,他今年十岁对大人的事似懂非懂。
“咱们离开京城,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又尖又亮,带着点不管不顾的穿透力。
他并不想要什么高官之子的身份,他只不想父亲再遭罪。
当官有什么好?
让他变成没有了母亲的孩子不说,还让父亲遭这么大的罪。
宁源强行将胸腔里那股翻腾的酸涩压下。
“说什么傻话呢?”
他本来是想捏捏儿子的脸颊,再摸摸儿子的头的。
可想着孩子大了,最后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是你的家,怎么能不回来呢?”
他目光扫过这间,曾经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此刻处处是匆忙收拾的狼藉,墙角堆着几只半空的藤箱,地上还散落着几卷没捆好的字画。
没关系的,日子去哪里过都是一样的。
他去了滁州一样能为百姓,并不是只能在皇帝身边才能施展抱负,只是儿子在京城和在别处总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