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般轻松飙高拔亮,显得略有约束;然而在中低音区,却意外地展现出一种醇厚、宽展且极具表现力的底蕴。那丝沙哑巧妙地中和了男性唱旦角有时难以避免的尖细单薄,注入了一种沉郁的、耐人寻味的张力,使得声音听起来有了“骨力”,有了“年纪”,有了故事。
“过来。”老沈头命令道。
晓云依言走近,阳光照亮他额上未干的汗珠和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老沈头示意他张开嘴,凑近就着光线仔细察看他的喉咙,又让他连续发了几个不同的元音。“念段白口,《贺后骂殿》里‘驾坐幽州’那几句,带点情绪。”
晓云凝神,调动内息,将那段饱含悲愤与斥责的道白缓缓念出。因久未正式开口,个别字眼的吐纳稍显生疏,但那份独特的音色却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不似寻常旦角的娇脆柔媚,而是自有一股清刚之气,于悲愤中透出凛然,于哭诉里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尤其念至“驾坐幽州”四字,那微沙的磁性将贺后那份国仇家恨的沉痛与质问勾勒得入木三分,竟比纯粹的高亮之声更具穿透力与感染力,直抵人心。
老沈头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如同古井无波。良久,他缓缓道:“嗓子是回来了七八分,但不再是以前的嗓子了。高亢嘹亮的路子,祖师爷没赏这碗饭,彻底断了念想吧。”
这话语如同冰冷的凿子,瞬间凿开了晓云刚刚升腾起的希望。然而,老沈头话锋随即一转,语气里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艺术家发现绝佳材料时的兴奋与审度:“可你这声……妙啊!清越里带着沉,亮堂底下藏着哑,像是风雨过后打磨出来的青玉,温润是底色,那几道天然的纹路反而成了独一份的韵味与筋骨。这嗓子,唱那些不识愁滋味的小闺女,糟蹋了;它合该是那些心里揣着千斤重、命里带着几分劫的妇人来使!是程雪娥的隐忍,是王宝钏的孤贞,是赵艳容的癫愤,是虞姬的决绝!”
他猛地站起身,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来回踱了两步,烟袋杆子在空气中虚划着,仿佛在勾勒一幅全新的艺术蓝图:“程派讲究‘鬼音’,唱的是幽咽婉转,是冷峭奇崛;你这嗓,没那么‘鬼’,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