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扎在祝一凡最敏感的逆鳞上。他脸色瞬间沉如寒铁,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硬生生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胸腔里却翻江倒海。他太了解吴定波了,这老小子,肚子里藏不住隔夜屁,此刻说出这话,绝非劝他卷铺盖滚蛋那么简单。这欲言又止、引而不发的模样…分明是嗅到了什么要命的风声,却又碍于某种禁忌无法明说。祝一凡心思电转,故意夸张地把话头岔开,强行扯回游戏:“老吴…你刚才说撤退?是说实况足球里你死活攻不进我的禁区,所以…选择战略性后撤?想保平争胜,还是熬到点球大战和我拼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他试图用游戏术语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吴定波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靠!合着在你那高端局里,我就是个初出茅庐、只会铲球犯规的菜鸡后卫?”
“非也非也,”祝一凡摆摆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莫测的弧线,像是隔空指点江山,“你呀,总是在禁区外围打转,像个过分谨慎的猫科动物,宁愿绕八百个圈圈,也死活不肯来一脚‘直捣黄龙’的爆射。”这话看似点评游戏,实则已经带了三分锐利的试探。
“啧!话里有话啊!”吴定波眯起眼,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透出老狐狸般的警惕与审视,“搁这儿玩文字游戏内涵我呢?”
祝一凡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摩挲着手中冰凉的啤酒罐壁,水珠沿着罐身滚落,留下蜿蜒的水痕。何必再弯弯绕绕?要破局,未必需要锣鼓喧天的正面强攻,也未必需要像吴定波这般九曲回肠的迂回。有时候,董路那种看似简单粗暴的长传冲吊,反而更为致命。这权力的修罗场,向来只认结果,不问手段。如同救下王谦谦落下的那份人情,如同给牟大海输血时悄然埋下的种子。机会,往往就蛰伏在最不起眼的、人心最脆弱的裂缝深处,只待那无声无息却又雷霆万钧的一击。
“跳一步思维,就算让你突进去,又能怎样?”吴定波突然指向窗外,霓虹将他半边脸染成诡异的绛紫色,眼神锐利如刀锋,“扳倒廖得水?把老郑再捧上虚妄的神坛?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指向远处一串悬挂的灯笼,“瞧见没?从三楼数到费局那间,不多不少,正好十三盏灯。但祝一凡同志,”他转过头,目光灼灼,“请问,你还有十三个寒暑可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