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次了。”夏鸣推门进店,“你说过,小时候妈妈总在凌晨给你做这碗面,后来她走了,你就再没吃过热的。”
男人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店内不大,六张桌子,全是实木拼接的老物件,桌角磨得光滑,能看出年头。墙上挂着几幅照片:一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只烧得油亮的红烧肉、还有一锅炖到浓稠的牛腩汤。每张下面都写着一句话??“这是我想念的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厨房是开放式的,一口铸铁灶台常年不熄火,底下煨着一锅高汤,咕嘟咕嘟地响。夏鸣系上围裙,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但他动作利落,切菜如行云流水。
他先熬汤底。牛骨、鸡架、猪蹄提前焯好,放入砂锅,加姜片、花椒、一小块陈皮。火不能大,文火慢炖四个小时,中途只加一次水。他说过:“汤要会呼吸,人才能吃得安心。”
接着是萝卜处理。不去皮,只用钢丝球轻轻擦掉泥垢,保留那一层粗糙的真实感。切成滚刀块,焯水去涩,再丢进汤锅里一起炖。
“为什么不去皮?”曾有记者问他。
“因为乡下老太太说,带皮炖的汤才有土味。”他答,“她们活了一辈子,说的话比论文可信。”
六点半,第一位食客进门??是个环卫工阿姨,穿着橙色反光背心,手里拎着保温桶。
“老样子?”夏鸣问。
“嗯,两碗蛋炒饭,一碗带走。”她坐下搓了搓冻红的手,“儿子今早考试,想让他吃口热乎的。”
夏鸣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他的蛋炒饭不用隔夜饭,而是现煮半熟米饭,晾至微温再炒。鸡蛋打散前要在碗里多搅三十秒,让蛋白蛋黄彻底融合。油必须是自家熬的猪油,锅要烧到冒烟才下饭,翻炒时撒一点点盐、一点葱花、一点酱油,最后磕一个流心蛋盖顶。
“你这饭,比我婆婆做的还香。”阿姨每次都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