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没想到晚边京城的人竟然来到清河县追债。
他跪在母亲面前!那张平日敷粉簪花、油头粉面的脸,早唬得没了人色,蜡渣般黄里透青,额上冷汗小溪似的往下淌,连那身时兴的湖绸直裰后背都湿了一片。
外头泼皮那一声声指名道姓的叫骂,夹杂着砖石砸门的“砰砰”闷响,如同勾魂的锁链,直往他耳朵眼里钻,字字剜心!
林太太哭了一场后,端坐于锦屏之前,望着眼前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儿子王三官,自己生出来的终归还是要教训。
那官宦人家的体面终究压不住心头火,只将那火气淬炼成冰棱子般的话语,裹着锦缎,狠狠掷下:
“我的儿!那西门大官人赏你的那顿好拳脚,滋味如何?你还有脸这么跑回来!彼时你牙根咬碎,立时三刻鸣鼓告官,凭着你爹爹留下的这点身份体面,衙门里哪个敢不给你三分颜面?”
“纵是那西门泼天富贵,也须忌惮三分!那时节若挺直了腰杆去,便是一场风波,他也不敢再追上门来,你爹泉下清名也护得你周全,何至于此?”
“如今倒好!你倒学那霜打的秋虫,悄没声息地溜了回来。我且问你,你那贴身的东西呢?如此冤枉你的物件,竟让人当作‘证见’收了去?”
“好个‘证见’!只怕你那点微末印记,早被人家拿锉子细细地磨平了,转眼便刻上他‘西门’两个大字!此物易主,便是铁证如山,你待如何?是再去告他强夺?还是腆着脸去讨要?嗯?”
林太太越说越激动:“枉你顶着个官家子的名头,行事竟这般……不肖!祖宗留下的这点微末基业,体面尊荣,竟被你视如敝履!我……我……”
她胸口起伏,终是压不下怒喝:“家门不幸,竟遭此劫数!我的祖宗欸!你这个挨千刀的孽障!”
林太太边骂见儿子这副魂飞魄散畏畏缩缩的脓包相,又是恨铁不成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