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过是图几两银子,或是觑着我这寡妇门前雪,想踩几脚、占些便宜身子。
这看起来名声显赫的王招宣府,这受人尊看的三品诰命夫人屋子,没个顶门立户的汉子,就如那没梁的房子,再是雕梁画栋,一阵大风也能刮得七零八落!
便是金山银山堆着,也抵不过一条能扛事的硬膀子、能遮风挡雨的厚身板。这般人物,若……若能常驻此间.
西门大官人倒是没想到这不过几个瞬息,林太太心中转念千百回。他慢条斯理呷了口滚茶,放下那定窑白瓷盖碗,说出来意:“太太今日着实受惊了。这等没王法的泼才,狗胆包天,竟敢欺到太太这金贵门上,真真该千刀万剐!有我在但请放心!”
他话锋一转:“三官儿哥年纪尚小,家中没个正经长辈男子扶持教导,终非长久之计。似这等膏粱子弟,若不寻个严父般的角色好生管束着,只怕日后……唉,怕是要走了歪路,败了家业也未可知!”
“大官人这话,真真说到妾身心窝子里去了!提起三官儿这孩子,妾身这颗心……唉!自打先夫去后,这孩子便像那失了舵的小船,没笼头的马驹,整日价被外头那些浮浪子弟勾缠着,学业荒疏,祖宗的脸面都快被他丢尽了!”
“妾身虽蒙圣恩,顶着个诰命虚衔儿,可这内宅妇人,能有多大见识手段?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道理说了一箩筐,眼泪也不知流了多少,可……可终归是妇道人家,压不住阵脚,管不到外头,只觉着力不从心,隔靴搔痒!”
她说着,眼圈儿恰到好处地泛了红,拿起那方洒金点翠的汗巾子,虚虚按了按眼角,眼波却似春水般盈盈流转,黏在西门庆脸上:
“今日这场塌天大祸,若非大官人您出手相救,妾身这孤儿寡母的门庭,只怕……唉!若……若大官人不嫌犬子愚顽,肯将他收在身边,不拘是跟着学些眉眼高低、人情世故,念他孤弱,有个义父的名分,也好叫他有个依傍……”
她声音渐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子蜜糖似的粘稠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