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三年,秋。
肃杀的秋风卷过金碧辉煌的宫殿,扫落枝头最后几片枯叶,也带来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皇帝病重的消息,如同深秋最浓重的寒雾,悄然弥漫在宫廷的每一个角落,渗透进每一块冰冷的砖石缝隙。前朝,奏章堆积如山,却鲜有真正关乎国计民生的决策;后宫,往日莺歌燕舞的繁华景象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各宫紧闭的门扉和宫人们屏息凝神的谨慎。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死寂,以及深藏在死寂之下,蠢蠢欲动的暗流。
大皇子慕容云宏,年已十六,身形魁梧,眉宇间带着一股少年得志的张扬与急切。皇帝病榻缠绵,他便以“代父分忧”之名,开始监国理政。每日早朝,他端坐于龙椅之侧,听着群臣奏报,目光锐利,言语间已隐隐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势。他频繁召见兵部、户部重臣,对北疆屯兵、粮草调度之事尤为上心,其急于掌握实权、巩固地位的野心,昭然若揭。
三皇子慕容云启,十四岁,面容清俊,气质温润依旧,但细心之人却能察觉,他眼中那份谦和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与沉静。他的母族惠妃一族,江南望族,世代书香,近年来因在盐政改革上立下功劳,深得皇帝(病前)嘉许,势力水涨船高。惠妃本人更是频繁召见娘家入宫的女眷,与朝中清流文官集团的走动也日益密切,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文官体系中悄然铺开。
至于五皇子慕容云睿,十二岁,骄纵跋扈之气更胜从前。仗着其母林皇贵妃圣眷正浓,其外祖父镇守西北边陲,手握数万雄兵,他在宫中几乎横着走。动辄打骂宫人,顶撞师长,甚至对其他皇子也毫无敬意。皇贵妃的宫殿,更是门庭若市,前来巴结逢迎的官员络绎不绝,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虚假繁荣。
而在这权力漩涡的最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北三所冷宫,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七皇子慕容云泽,正如一株在贫瘠石缝中顽强生长的野草,在无人注视的阴影里,默默地、疯狂地汲取着一切能得到的养分,积蓄着足以破土而出的力量。
徐嬷嬷为他寻来的那位老侍卫,姓秦,名远山。他并非普通退役侍卫,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