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在南境祭坛的残垣断壁之间。
血色纹路已不再蔓延,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冻结于石面,像一幅凝固的悲壮画卷。
沈青芜仍伏在石台边缘,气息微弱却平稳,丝被露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右腿自膝盖以下空荡无物——那是在三年前镇压“幽渊裂口”
时被蚀心黑焰吞噬的残缺,也是她行走九洲、踏破风雪的见证。
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她肩头。
她缓缓睁眼,瞳孔深处似有星火跳动。
“师尊,您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阿尘从祭坛阴影中走出,手中提着一只玉盒,内里静静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小果——那是世界树三十六枚分果之一,专为修复灵体创伤而生。
他蹲下身,语气平静:“林迟说你醒了就会痛,经脉残留的侵蚀还未彻底清除。
这果实能重塑肉身,甚至……让你重新长出右腿。”
沈青芜没有立刻回应。
她只是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冰冷的石台上,目光落在自己残缺的右膝处。
那里早已愈合,皮肤平滑,却永远少了一段该有的肢体。
良久,她轻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坚定:“你说‘重新长出’?可我这条腿,从来就没真正‘失去’过。”
阿尘皱眉:“您说什么?”
“我说——它一直都在。”
她抬起手,轻轻抚过虚空,仿佛触摸着一段看不见的记忆,“每一次跋涉、每一步挣扎、每一滴从断口渗出的血……都刻在这具身体里。
它不是残缺,是我的一部分。”
风掠过祭坛,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盘旋片刻后悄然落地。
阿尘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可您现在连站都难。
若非翎用灵力托着你,您根本撑不到今日。
世界树的果实千载难逢,错过便再无机会。”
“正因为它难得,才更不该浪费在我身上。”
沈青芜抬眸,直视阿尘,“你是风语学院的长老,见过太多人求圆满、求完整、求逆天改命。
可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是真正的‘完整’?”
阿尘未答。
她继续道:“一个修士若因断腿而自卑,那他即便有十双腿,也走不远;若因失明而绝望,哪怕赐他神眼,他也看不见真相。
我这一生,走过最险的山,渡过最寒的河,斩过最恶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