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抬手整了整羊绒围巾,深灰色的双面呢大衣,随着动作带着沉稳的弧度。
在台下此起彼伏的私语中,他走上讲台,皮鞋踏着台阶,出沉闷的声音响。
李阳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话筒边缘。
羊绒手套传来柔软的触感,却抵不过心底泛起的一阵刺痛阳。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藏青色灰扑扑的棉服上,补丁像褪色的云朵,层层叠叠的缀在肩头,膝盖。
前外排一位妇女的袖口露出半截粗布,线头已经磨的毛糙,她正用龟裂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开裂的笔记本往孩子怀里塞她。
喉咙突然紧,李阳想起创业初期蜷缩在果园窝棚里的日子,那时他啃着冷热的馒头,看着被冰雹砸烂的果树,觉得人生就像这破旧的窝棚,四处漏风。
可此刻,眼前的场景却比记忆更刺得他眼眶烫,自己早已住进明亮的北京平房,而这些乡亲们,还在为孩子的一支铅笔,一件棉服愁。
最后,他的目光在陈俊一家人的位置停留片刻,陈俊穿着崭新的棉服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并排坐着,四个人的膝盖上还盖着同款的羊毛护膝。
‘’说实话,上台前我完全没有想到校长会让我言。
‘’他取下皮手套,声音低沉有力,‘’大家都知道我是种果树出身。
‘’他用袖口蹭了蹭鼻尖,‘’前些天校长找我讲话,说,要感谢我捐钱盖楼,可我心里直打鼓——这楼盖得,应该的。
观众席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挪动声,李阳突然蹲下,脱下左脚皮鞋,露出脚底板碗口大的伤疤,‘’这把是给果园挑粪时摔的,当时我就想,要是路能平整些,乡亲们也能少遭罪。
后来我有了钱,就修了从镇上到果园的这条路。
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雨雪天车子进不来,果子运不出。
这条通往果园的柏油路,不仅方便了运输,更重要的是能让孩子们平平安安的走在求学的路上。
乡亲们出行也方便了。
‘’
家长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阳重新穿好鞋,望向二楼的栏杆。
‘’半年前,我儿子富贵在楼梯口把李俊推倒,看着孩子打着石膏的腿,我媳妇儿急的直掉泪,可陈俊他爹抹着眼泪说,‘’孩子们打闹正常。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惊得前排孩子抖了一下,‘’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从衣兜里掏出泛黄的检查单,边角还沾着融化血水的痕迹:‘’现在看到陈俊活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