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把那张皱巴巴的赔偿协议递给了王秀梅。
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王秀梅攥着赔偿通知书的手指骤然白,油墨印着的‘’二百七十六万元‘’在她眼前扭曲成密密麻麻的蚂蚁。
她踉跄着扶住桌沿,膝盖像被抽走骨头般软,喉咙里堵着滚烫的腥甜,连声音都碎成了籁籁的沙砾:‘’完了……全完了……。
‘’
李阳冲过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妻子,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脊背,感受到她急促又压抑的颤抖,‘’秀梅姐,秀梅姐你听我说。
‘’他把妻子的头按在肩上,下巴蹭着她凌乱的丝,‘’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咱们一起想办法。
当年咱们白手起家搭鸭棚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扛过去。
‘’租粝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着受了惊的幼兽,‘’你先别慌,身体垮了才是真完了。
‘’夫妻俩一夜未眠。
晨雾刺破云层时,果园里的苹果树还挂着露水,三十多位骨干成员已聚集在食堂里,李阳捏着话筒的手沁出薄汗,王秀梅攥着皱巴巴的赔款单,将赵庆海违规掺货的经过缓缓道来。
人群瞬间炸开锅,质检员老张猛地拍案而起:‘’我说最近抽检数据不对劲儿!
这不是把咱们往绝路上推嘛?‘’会计小王颤抖地翻动账本儿,嘴里喃喃念叨:‘’完了完了,流动资金根本撑不住了。
‘’
李阳望着众人交头接耳却无一人站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王秀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她强撑着安抚道:‘’大家再想想办法,咱们总能渡过难关的。
‘’话音未落,电话在寂静突兀响起。
‘’李阳,我是徐丹。
‘’听筒里交来压抑的哽咽,‘’市说我验收失职,今早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
‘’电流声滋滋作响,像无数只细小的针在耳膜跳动。
王秀梅的茶杯‘’当啷‘’坠地,茶水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
众人僵在原地,只有远处的鸭棚传来鸭子的‘’嘎嘎‘’声,混着热浪将绝望一寸一寸压实。
技术员老周摘下眼镜擦拭镜片,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徐经理当初帮咱们打开大连市场,还特意放宽了品控……‘’话没说完就被叹息声淹没。
王秀梅突然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剧烈颤抖,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滴在裤角上。
李阳喉间腥甜翻涌,却只能机械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