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石板路,最后几个村民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杨守成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浑浊的眼底泛起星光,转头冲一旁怔的儿子阳光朗声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村头小卖部,拣最贵的酒菜搬回来!
这是咱家天大的喜事,得摆桌好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
杨守成铁钳般的手扣住李阳腕子,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杨阳,随我进屋!
‘’不由分说将人拽进堂屋。
雕花木门开合间,檀木香混着墨汁气息扑面而来,八仙桌上,青瓷瓶里的白菊开得正好,这个场景并不陌生,两年前他曾跟干爸杨富来过,此刻却觉得处处透着别样亲切。
书桌前,扎着麻花辫的少女与伏案疾书的少年闻声抬头,羊脂玉般的台灯下,十七八岁的少女杨月睫毛轻颤,十四岁的杨涛已褪去稚气,正在咬着笔头算数学题。
‘’爸,又开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杨月站起身来,‘’爸,你这是怎么了,嘴角怎么有血渍?‘’杨守成嘴角笑出深深的纹路,‘’爸没事!
‘’他将李阳往前面一推:‘’这是你们阳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杨月杨涛立刻起身鞠躬,声音清脆如檐角风铃。
李阳礼貌回应时,杨光已经气喘吁吁拎着酒菜跑进来。
八仙桌青瓷盘错落摆开,火烧鸡腿油亮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
杨光刚把烫热得黄酒斟满粗瓷碗,杨守成便夹起最大的鸡腿,径直放进李阳的碗里,‘’杨阳,快趁热吃!
饿坏肚子可使不得。
‘’
李阳盯着碗里颤巍巍的鸡腿,喉节动了动却没有动筷。
余光瞥见墙上空缺的相框,疑惑未出口,杨守成布满老茧的手突然重重拍在膝头,浑烛的眼睛泛起水光:‘’别看了,光儿娘生他时血崩,没挺过来。
‘’他苍老的手指又指向正在添饭的杨月,‘’小月,是我在老林子捡来的,那年雪下得半人深,她裹着冻硬的襁褓,小脸青紫得像要冻碎。
‘’他又看着正在吃鱼的杨涛,‘’小涛是那年我在山上的庙门口捡的,我去山上打猎,去庙里避雨,看见襁褓里的他,当时雨水都浸透了襁褓。
‘’
他浑浊的目光依次扫过杨光,杨月和杨涛,声音像老树盘根般笃定:‘’听好了!
从今以后,杨阳就是你们实打实的亲大哥!
以后遇上刀山火海,都要站在他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