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路过,看看苗怎么样了。”苏婉捡起篮子,手指把篮沿捏得变了形,眼睛盯着地上的灰灰菜,“听说缓过来了,真、真挺好的。”她想笑,嘴角却僵得像块石头,笑容比哭还难看。
星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嗯,张教授说再过半个月就能分苗了。婉姨,你要不要进来看看?那片慢苗长得可精神了。”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条道。温室里的泥土气息混着青草味飘出来,苏婉却觉得喘不上气,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不了不了,我菜还没薅完呢。”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篮子晃得更厉害,剩下的灰灰菜撒了一路。
走到拐角回头看,星辰还站在原地,拿着小本子,眉头微微皱着——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带着点疑惑。
回到家,苏婉反手把门闩插上,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屋里黢黑,灶台上的铁锅没刷,早上熬的玉米糊糊结了层硬壳。她摸黑爬到床沿,从枕头底下掏出桐木盒子,是她娘出嫁时带过来的,红漆掉了大半。
打开盒子,十粒太空种子躺在蓝布里,圆滚滚的像小珍珠,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浅黄的光。苏婉用指尖碰了碰,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到心口,激得她打了个寒颤。那天从县城回来,穿喇叭裤的商贩说:“这种子拿到黑市,一粒能换两斤粮票。”可现在,它们像十条小蛇,盘在盒子里,吐着信子要咬她。
她突然想起苏瑶的好。去年冬天她娘生重病,是苏瑶背着去公社医院,还垫了五块钱医药费;文具厂缺包装工时,是苏瑶跟厂长说情,让她得了这份活计;就在前几天,她还把自己筛的种子单独放在瓷碗里,说“婉丫头筛的仔细”。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种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苏婉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抖得像筛糠。她想把种子偷偷放回去,又怕被发现;想跟苏瑶坦白,嘴像被缝上了似的张不开;想把种子扔了,又觉得是十颗金豆豆,扔了可惜。
窗外的天慢慢黑透,灶房里的老鼠窸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