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双人床。
宾雅说他现在年纪还小,一辈子这种事说不准,他们可以先像家人一样相处。
结婚的事?等两年后再说吧。
迟久没有失落。
躺在一间房里,对面是自情窦初开时就心悦的少女,可他心里却也没有太多心猿意马的想法。
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翻了个面,望向天花板。
心脏怦怦跳着,是因为喜悦还是对未来的茫然?
他不知道。
……
迟久醒得很早,又或者压根没睡,宾雅还没醒他便匆匆出门。
到了王家与王家家主接头。
看着那群整装待发的人,迟久犹豫起来,鬼使神差般开口。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那可是一整个卿家的人命,不会被人非议吗?”
王家家主轻描淡写地扫他一眼,眼神很古怪。
“历史尚且由胜利者书写,一半卿家人死了另一半会把我骂得罄竹难书,可如果全死了呢?”
连记得这件事的人都没有,更遑论骂他。
迟久没了声音。
低着头,动了动唇,却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
后来无论时隔多久,在迟久的脑海中,那天的记忆依旧清晰。
某个大雨倾盆的夜。
破败院中的枇杷树如他预想的那般倒了,他孤身站在屋檐下,出神地看枇杷残叶晃动。
直到王家的人来叫他。
“你过去,老爷他有事找你。”
迟久跟了过去。
还没走几步,迟久闻到浓郁的血腥气,听到嘶哑的哭喊声。
“求你,王兄,看在我们昔日相识的份上…”
迟久脚步一顿。
他站在拐角后三步的地方,正好的视线盲区,他能够看见对面而对面的人却看不见他。
迟久看见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卿家上下老小的尸体全摆在庭院中央,没一具尸体是完好的,且大多死不瞑目。
唯一还有气的只剩三人。
大夫人,卿先生,卿秋。
大夫人和卿秋还站着,大夫人眼神麻木,卿秋并不在意死活。
他早该在多年前的雨夜死去。
后来的一切,都是在疲惫中的煎熬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