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卖起内应来,比鞑子还狠。别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李延庚沉默着,从怀里摸出金疮药,指尖沾了药粉,动作却心不在焉。
父亲不愿反正,他早该料到。
可因为难,就要放弃吗
他眼神飘远,思绪早已飞向那些仍在抵抗的明军旗帜……
“嘶——!”
李永芳猛地一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头青筋暴起。
“小兔崽子!”
他咬牙低吼:“你和你爹有仇还是怎样轻点!”
李延庚这才回神,手上力道却依旧没轻没重,药粉撒得乱七八糟,疼得李永芳直抽冷气。
“养儿防老……老子看你是要送我早登极乐!”
李永芳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拍开儿子的手。
“滚滚滚!叫戈什哈来!再让你上药,老子怕是要提前见阎王!”
李延庚被推得踉跄后退,却也不恼,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倔强的冷笑。
他早想走了,此刻听到这句话,反倒如蒙大赦,麻溜儿地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咧嘴一笑:
“得嘞!爹,您老注意身子骨,儿子告退!”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儿蹿出大帐,动作快得活像只脱笼的兔子,连帐帘都没来得及完全落下。
李永芳怔怔地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忧虑。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刀鞘,眉头越皱越紧。
若是旁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他早就一纸诉状递到皇太极案前,换一份功劳了。
但……
老将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这是他亲儿子啊!
“哎”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的沉重,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才能领悟。
出了大帐,湿热的风裹挟着草虫的聒噪扑面而来。
李延庚深吸一口气,夏夜的空气里混杂着马粪的酸臭、营火的焦烟和远处沼泽的腥气,却比帐内那股子闷热的血腥与药味好受得多。
总算出来了!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腕,从亲兵手中接过一盏纱灯。
灯罩里的火苗被暑气蒸得发蔫,照得脚下草叶间的露珠泛着幽幽的光。
身后两名亲兵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