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冰鉴,大块的寒冰在铜盆里缓缓消融,丝丝凉意顺着镂空的雕扩散开来,倒像是个简易的空调房,驱散了不少暑气,让两人不至于在御前被酷热蒸得失了体面。
“奴婢王体乾(臣骆思恭)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齐齐跪倒在地,声音里还带着些许赶路后的喘息。
“事情办得如何了”皇帝缓缓发问。
王体乾连忙膝行半步,又缓缓起身,老脸上堆起褶子般的笑,弓着身子回话:
“托陛下洪福,那张显庸倒是个识趣的。听闻要拿他儿子问罪,当即松了口,愿出四十万两白银,还说要动用龙虎山在江南的人脉,为朝廷筹措粮草、战船和战马,奴才瞧着,他是真怕了。”
“哦”
朱由校眉梢微扬,嘴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这张显庸,平日里沉迷炼丹画符,倒也算个明白人。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
王体乾见皇帝气色缓和,又试探着问:“如今他正候在宫外,想亲自向陛下谢恩,陛下可要见上一见”
朱由校却缓缓摇了头,目光落回案上的军报,语气淡了些:“不必急着见。”
“等他把银子、战马、战船都凑齐了,办得妥帖了,再来见朕不迟。”
他是天子,是天下之主,岂容旁人随随便便就见到
想见他,总得拿出足够的诚意。
何况这张显庸先前抗旨不入京,这个事他可还记着呢!
王体乾心里一凛,忙躬身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回话,让他好生办差。”
“另外.”
朱由校话锋一转,从案头堆迭的奏疏中抽出一份,封皮上印着楚王府的朱红印记。
“这是福王从楚地发来的急报,说楚王不日便要入京。你们俩得提前打点,把招待的差事办妥当。”
“楚王要进京”
王体乾与骆思恭皆是一愣,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宗王就藩,若无圣旨特许,历来不得擅离封地,这楚王突然要进京,显然不是寻常事。
两人心头一转,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定然是陛下抓住了楚王的什么把柄,才会有这趟“奉旨入京”。
看来敲打龙虎山之后,他们又要去给这位藩王“上上课”了。
王体乾心里暗自苦笑:这西厂提督加锦衣卫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