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可真是要被诛九族了。
最终,刘渠缓缓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将其移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而绝望的神情,声音沙哑地说道:
“钦差既然已经知晓我犯的这些事情,也不必再多言,直接将我抓拿便是了。这些罪过,桩桩件件,都够我刘某人人头落地的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驿站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仿佛都带着一丝压抑。
李鸿基站在一旁,手也悄悄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警惕地盯着刘渠,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杨涟看着刘渠引颈就戮的模样,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不高,却如一阵清风,吹散了驿站内凝重的气氛:
“我若是要抓拿总镇,恐怕你在踏入这驿站大门时,就已经被拿下了。”
刘渠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下了大半,可他心中的疑惑却更甚,他迟疑着问道:“钦差的意思是……”
“陛下此番命我巡视九边,并非只为追责问罪。”
杨涟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郑重了几分。
“朝廷也给了犯错之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能坦诚承认错误,尽力弥补过失,往后戴罪立功,过往的罪责,便可既往不咎。”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刘渠耳边炸响。
他怔怔地看着杨涟,对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不似有半分戏耍之意。
也就是说
他刘渠还有活路
此刻。
这位蓟州总兵也顾不得甲胄在身不便,“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若能有赎罪之机,属下愿听钦差差遣,万死不辞!”
杨涟看着他伏跪的背影,缓缓点了点头。
这两日,锦衣卫与蓟州城中下层兵卒闲聊时,便已摸清了刘渠的底细。
士兵们说起这位两年前上任的总兵,虽有抱怨他治军严苛,却也承认他从未克扣过军饷,甚至在粮饷断绝时,还变卖过自己的家产贴补营中。
那些虚报名额、强征战马、冒领军功的背后,藏着的是标营士卒无粮可食的窘迫。
杨涟在锦衣卫呈上来的密报里看到过,去年冬天蓟镇粮饷迟发三月,标营士兵连掺着草糠的窝头都吃不饱,是刘渠带着人强征了商队的骡马,才换来了一批救命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