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平和无半分愠怒,才放胆说道:“她在这院里,纵然的脸也是个丫鬟,婆母的娘家人登门,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易怠慢,可云家兄妹行事本就荒诞是真,她偏在这节骨眼上躲着不见……”
说到此处,她抬眼望向陆曜,眸光清亮如洗:“若说她是为攀附云家荣华才行那荒唐事,此刻该上赶着凑上前才是,可她这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倒像是……倒像是被什么逼着做了不愿做的事,当年的内情,夫君究竟查到了哪一步?”
陆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指尖在茶盏上轻轻摩挲,唇角勾起一抹浅弧:“你当真是个通透人,寻常女子见了这等龌龊事,早吓得六神无主,偏你还能抽丝剥茧,直戳要害。”
陈稚鱼垂眸,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指尖松开帕子,声音轻缓却坚定:“当不得夫君的夸赞,只是想到见她每次露面都如惊弓之鸟,眼底那层挥不去的惊惧,不似作伪,若真是作茧自缚,何至于此?”
她抬眼时,眸中已没了方才的犹豫,只剩坦荡:“夫君既愿留她性命,想来也存着几分疑虑,只是这深宅大院里,一个丫鬟的清白与委屈,在家族荣辱面前轻如鸿毛,可若她真是被逼的……”
话未说完,却已足够清晰,满室茶香袅袅,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晕染得格外沉静。
陆曜望着她澄澈的眼眸,忽然觉得,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心中,竟藏着这般分明的是非与勇气。
大户人家的规矩中,主子行了荒唐事,最先遭殃的都是身边伺候的奴才,所以无论云家兄妹做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事情,处置他们都在后头而知内情的仆役们,都会提前“打发”。
这时候谁又会管是否受了冤屈?
陆曜长叹一声,说道:“论事论人,此事她都是受害者,我只是气她,平素小聪明多,在此事上竟笨得如此厉害,不知向我澄清,我若能早些知道,她也就不会卷入这桩是非里。”
语气里,多是恨铁不成钢。
陈稚鱼看着他,听他说:“我捉住此事后,不愿叫母亲伤心,亦觉云家的事归云家人管,并不想将此事闹出来,只将她带走,我让她离开从此不得回来。”
“……”
“她不肯走,为了留在府中,竟不惜对我下药……”陆曜说到此处,眸中翻涌着浓重的失望,记忆也不由自主飘回那一日——
那天阴雨连绵,潮气浸骨,他自后书院折返,忽闻廊下传来狎昵调笑。
下意识抬眼望去,竟撞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