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故事(1)
我出生在姑射山脚下的平安村。那山听老人们说藏着会吹笙的仙人,可在我眼里,它只是每天清晨把太阳顶上山尖,傍晚又接住我们归家脚步的沉默背景。村里的土坯房挨挨挤挤,墙根下总坐着纳鞋底的老人,田埂上的牛蹄印里,春天会冒出嫩草,秋天则积着金黄的谷粒——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简单得像母亲缝在我衣襟上的补丁,却暖得熨帖。
父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们家是八辈子的贫民,祖辈都守着这片黄土刨食,连半亩多余的地都没有。父亲的手粗糙得能磨破棉布,掌心里的老茧比田埂上的石头还硬,那是常年握锄头、掰玉米磨出来的;母亲的头发早在我十岁那年就掺了白丝,她总在天不亮就起来推磨,磨盘转动的“吱呀”声,是我童年最熟悉的闹钟。我们家的日子过得紧巴,顿顿离不开玉米糊糊和腌萝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闻到肉香,但母亲总能把粗茶淡饭做得有滋有味,父亲也总在晚饭时,就着一盏煤油灯,给我讲他年轻时在山里砍柴遇到的趣事。那时的我不懂什么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知道跟着父亲去田里,他插秧我就拔草,他割麦我就拾穗,傍晚回家时,裤脚沾满泥点,却能吃到母亲蒸的、带着柴火香的红薯。
十八岁那年,我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转折点。村里的文书捎来消息,镇上的供销社要招营业员,村里推荐了我。那天母亲乐得直抹眼泪,连夜给我缝了件新的蓝布褂子,父亲则揣着家里仅有的二十块钱,领着我去镇上报到。供销社在镇中心,是栋两层的青砖房,玻璃窗擦得锃亮,里面摆着布匹、肥皂、盐巴、糖果,还有我只在年画上见过的暖水瓶——那在当时,可是顶稀罕的物件。我被分到了副食柜台,每天的工作就是给顾客称糖、打酱油、拿盐,胸前别着枚红色的工作证,上面印着我的名字,我总忍不住用手摸一摸,心里满是骄傲。
供销社的日子忙碌却充实。每天天刚亮,我就骑着父亲给我修的旧自行车去上班,柜台前总能排起长队。有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农民,来买最便宜的盐巴;有戴着方头巾的媳妇,踮着脚挑花布,要给孩子做新衣;还有放学的孩子,攥着几分钱,眼巴巴地盯着玻璃罐里的水果糖。我总是笑着接待每一个人,把糖块称得足足的,把酱油打得满当当,时间久了,镇上的人都认识我,见了面会笑着说:“今天的糖甜不甜?”
张大叔是供销社的老员工,负责布匹柜台,为人和善,总爱帮衬我。他知道我家在村里,平日里没人照应,经常从家里带馒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