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教我怎么记账、怎么跟顾客打交道。有天中午,我们在供销社后院吃饭,张大叔咬了口馒头,突然问我:“你今年也十八了吧?有没有对象啊?”我脸一红,连忙摇头。张大叔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村的姑娘,叫梅梅,跟你同岁,人长得俊,手也巧,家里种的菜比谁家的都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揣了只兔子,又紧张又期待。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跟姑娘家正经说过话,更别说“相亲”了。张大叔见我不说话,又说:“这姑娘我看着长大的,脾气温顺,不是那娇生惯养的性子,你们准合得来。下周日你休息,我带你去她家看看?”我攥着手里的馒头,指尖都有些发白,想了半天,才小声说:“听大叔的。”
那几天,我总坐立不安。上班时对着顾客笑,脑子里却全是张大叔说的“梅梅”,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会不会嫌弃我家是八辈子贫民,会不会觉得我话少。母亲知道后,特意托人从县城买了块新的的确良布料,给我做了件衬衫,还反复叮嘱我:“见了姑娘要懂礼貌,多说话,别闷着。”
终于到了周日。我起了个大早,把新衬衫洗了又晾,晾了又熨,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偷偷抹了点父亲的雪花膏。张大叔骑着自行车来接我,我坐在后座上,风吹在脸上,心里又甜又慌。张大叔家的村子离镇上不远,骑车也就半个钟头,路上能看到成片的麦田,绿油油的,像铺了层毯子。
到了梅梅家,她母亲正在院子里择菜,见我们来,连忙笑着迎出来:“来了啊,快进屋坐。”我跟着张大叔进了屋,心里怦怦直跳,不敢抬头。这时,里屋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姑娘端着茶水走出来——那就是梅梅。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衬衫,梳着两条麻花辫,发梢用红头绳系着,垂在肩膀上。她的眼睛很亮,像姑射山上的泉水,清澈见底,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腼腆的笑。我看着她,突然就忘了说话,手里的帽子攥得紧紧的,连耳朵都热了。张大叔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连忙说:“阿、阿姨好,梅梅同志好。”
梅梅脸一红,把茶水放在我面前,小声说:“你好。”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春风拂过麦田,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那天我们没说太多话,大多时候是张大叔和她母亲在聊,我和梅梅就坐在一旁,偶尔对视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临走时,梅梅送我们到门口,看着我,小声说:“有空的话,你可以来我们村玩,我们村的麦田可好看了。”我连忙点头:“好,好,我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