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布荷包,钱票井井有条。
她拿了极少的钱,换下两张油票、一小卷做鞋底的麻线,又要了一捆蜡烛。
出门时,她停了停,转身道:“南沟口丢庄稼的事,你听说过么?”
老头看了她半秒,沙哑地笑了一声:“丢不丢,在场的人都不知道。
问风去。”
他把手一抬,指了指屋梁,“风说,最近街口多两个生面孔,一瘸一拐,脚是‘八’字。
问我,他们收的是不是苞谷——我这做伞的,识雨不识粮呢。”
“他们跟谁走的?”
宋斯年问。
“风说,黄麻袋,木板车,晚上不走正街,绕粮站后墙。”
老头把煤油灯拨亮一点,“风还说,别做多余的事。”
“谢了。”
阮时苒点头,“改天我带两把好针给你。”
老头笑了笑,手指头在伞骨上“哒”
的一声:“走吧,风要转了。”
——
出巷子,日头升起来了几分,街上的人更多。
阮时苒把票塞回荷包,压得很平。
“你真要管南沟口?”
宋斯年问。
“要。”
她低声,“不是为了出风头,是为了咱以后有得种,有得吃。”
她顿了顿,“还有一条——要有人拿这事做文章,先把路掐了。”
她们没再继续往深里钻。
黑市这条线,今天只是打了个照面,真要动手,她有的是时间——先把线理清,把路看明,再决定出不出牌。
回村的路上,买的东西装了半背篓,叮叮当当。
快到村口时,知青大院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夹着些尖利的字眼——
“白面——”
“鸡蛋——”
“享福——”
阮时苒抬眼,就看见程薇把几张手绢搭在绳上,正笑吟吟跟人说话:“她昨晚又做了白面汤呢,香得很。
唉,年轻人嘛,讲究点也正常,我们这些吃糠咽菜的人可就不懂啦。”
丁敏和王琴站在一旁,脸色各异。
陈巧珍把衣裳一拧,水滴成线,冷不丁丢了一句:“有本事你也做。”
程薇一噎,笑意僵硬了一瞬,随即马上恢复“端庄体面”
:“我胃不好,吃不得油腻。”
“油腻?”
宋斯年轻笑,“白面汤也叫油腻?”
程薇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