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县尉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碗都震得跳了跳,他指着帐外黑鱼涧的方向。
声音又急又厉:“休要逞口舌之利!真以为朝廷不敢动真格?
再执迷不悟,不肯散去,等那水闸一开,几十万口全得喂了鱼鳖!
到时候尸横遍野,后悔也晚了,可没人会可怜你们!”
他唾沫星子横飞,满脸怒容,看向米秀才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这些流民,竟还敢拿各县百姓要挟,当真是反了天了!
米秀才却没动怒,反而对着杜尚清等人深深作揖,语气恳切:
“傅大人息怒,在下并非要要挟朝廷。只是……俺相信杜将军绝非铁石心肠之人,断不会不给穷苦人留一线生机。”
他抬眼望向杜尚清,目光坦荡:“水淹数十万生民,那是何等有伤天和的事?
将军运筹帷幄,手段雷霆,却也心怀仁厚,否则何必费这许多功夫设局,而非直接下令破堤?”
春申在旁附和:“我等已领教过将军的厉害,白松山防线固若金汤,黑鱼涧之水悬顶如剑,我等绝不敢再存侥幸,更不敢再祸害武川州百姓。”
阿伽什也瓮声点头,黑黢黢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郑重:
“花头领说了,只要有活路,弟兄们宁愿去开荒,去山上打猎,绝不会再拿着刀枪抢粮食。”
米秀才上前一步,折扇合拢,抵在掌心:“求将军指一条生路。这些人都是苦命人,遭了灾,没了家,才聚到一处。
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落脚,能继续活下去,他们断不会再闹事,更不会伤害无辜百姓。若真被逼到绝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那便不是谁想拦,就能拦得住的了。”
帐内一时静了,只有烛火噼啪轻响。那四位小头领也跟着躬身,虽没说话,眼里却都带着恳切——他们身后的弟兄,早已熬不起了。
杜尚清指尖捻着茶盖,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米秀才身上,缓缓开口:“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生路?”
米秀才闻言,精神一振,急忙拱手道:“将军若肯网开一面,施些杂粮让大伙果腹,放我等归去,我等立誓,从此绝不再踏足武川州半步,更不会滋扰生事。”
他说得恳切,折扇在掌心捏得发白,仿佛这几句话耗尽了全身力气。
杜尚清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帐内烛火摇晃,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