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稀薄惨白的光线,如同冰冷的瀑布,从缓缓开启的门缝里汹涌灌入,猛烈地冲刷着车库内昏暗粘稠的空气。
空气瞬间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块,沉沉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只有卷帘门上升时单调而冰冷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持续回响。
车库里除了白木以外,剩下四人都戒备起来。松田和萩原上前几步,把白木和伊达围在了中间。伊达航手里拿着一根铁管,扶着萩原的肩膀盯着大门。
诸伏景光更是举起手中的配枪,蓄势待发。
尘埃在这突如其来的光柱里狂乱飞舞。来人就站在这片刺目光幕的中央,身影被勾勒出一道清晰锐利的剪影。
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逆光模糊了他的面容,手腕上的表盘反射着门外冷硬的天光,像点点寒星。
很熟悉的身影。
是....诸伏高明。
景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像一尊被无形的线骤然提起的木偶,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战术靴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惊心。
他面朝着门口那片强光。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人影,光芒穿过他的背影,只有挺直的脊背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车库内昏暗的光线和高明身后刺目的强光,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泾渭分明的界河。高明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光与暗的交界,死死钉在了景光的脸上。
那是一双和景光几乎一模一样的苍蓝色眼瞳。
只是此刻,那汪平静深邃的苍蓝之下,正翻涌着惊心动魄的狂澜。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车库里的其他人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仿佛生怕一丝细微的声响就会惊碎眼前这虚幻又沉重的画面。
然后,景光动了。
他朝着门口那片光,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越来越快……脚步声咚、咚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走出了车库所在的阴影,彻底暴露在门口涌进来的清冷天光里,脸上沾着的灰尘、干涸的血迹、眼底压抑到极致的红丝,都纤毫毕现。
他在距离高明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车库门已经完全升起,清晨带着寒意的风灌进来,吹动了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