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碎冰碴子抽在脸上,朱高燧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攥紧了腰间的短铳。枪管上的防滑纹被他磨得发亮,映出左脸那道半寸长的疤 —— 这是去年在漠北追剿残元时留下的,此刻在南美刺骨的湿寒里,像条冻僵的小蛇贴在颧骨上。
“殿下,卫所的桩子总算钉牢了!” 周武踩着没过脚踝的冰水跑过来,甲胄上的铜钉挂着冰棱,“前卫三百军户守港口,左卫两百户扎在银矿山口,都是按‘军卫制’分的,一户带五丁,丁壮操戈,老弱垦田,谁也跑不了懒!”
朱高燧低头看着刚立起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 “军卫制” 三大条:其一,军户世袭,父死子继,逃者抄家,邻户连坐;其二,每卫配虎蹲炮十门、火铳五十杆,十日一操,误操者罚粮三斗;其三,军户分田三十亩,年缴粮二十石,多缴一石折银五钱,欠缴者贬为矿奴。
“把逃兵王二的家眷绑到旗杆上。” 朱高燧突然开口,声音被海风刮得发飘,“让所有军户都看看,老子的规矩,不是写在牌上看的。”
王二是三天前逃跑的,据说钻进了雨林想投靠印加人。此刻他的婆娘抱着三岁的娃,被粗麻绳捆在旗杆上,冻得嘴唇发紫,却不敢哭 —— 昨天有个军户婆娘哭闹,被朱高燧让人用鞭子抽得脊背开花,扔去给铁匠营烧火了。
军户们缩着脖子站在寒风里,没人敢抬头。有个从山东来的老兵,去年跟着朱高燧渡海时丢了儿子,此刻盯着木牌上 “多缴一石折银五钱” 的字,突然往手心捶了捶 —— 他那二十亩梯田刚下了玉米种,要是能多收些,说不定能赎出在北平府欠账的侄子。
“殿下,印加人又来送金子了!” 亲兵的喊声打破了死寂。十几个披骆马皮的印加人跪在雪地里,面前摆着个藤筐,里面堆满了金块,最大的那块足有砖头大,冻得泛着冷光。
领头的是阿塔瓦尔帕的弟弟,库斯科?瓦伊纳,脸上涂着红白油彩,用刚学的汉话喊:“换铁!十金,换一铁!要…… 要能砍树的铁!”
朱高燧蹲下身,捡起块金疙瘩掂量 —— 这成色,比北平府官银局的还纯。他突然笑了,左脸的疤跟着扯了扯:“给他们铁,但得按‘羁縻制’来。”
“羁縻制” 是他专为印加人定的章程:凡归顺部落,设 “土千户” 统领,千户由阿塔瓦尔帕举荐,大明册封,世袭罔替;土千户辖下丁壮,十抽一为 “土兵”,佩铁矛,随明军巡逻,月发玉米五斗;采银一两赏玉米一斗,采金一两赏铁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