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我把剩下的锅碗简单洗净,放回火堆旁晾着。
阡陌也在床边慢慢整理着他的装备,动作虽慢,却比刚醒时稳重许多。
当我们一同走出屋门,冷风几乎是立刻冲进衣领,夹带着雪粉,像是要把人骨头缝里都刮干净。
我下意识抖了下肩,拉高衣领。
阡陌跟在我身后,呼吸重新变得安静而均匀,脚步整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走出屋子那一瞬,我们之间仿佛自动恢复了从前在训练场的距离。
那种脆弱、依赖、柔软的气氛一下子被风雪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彼此熟悉的冷静和理智。
我没有回头,他也不再试图靠近。
我们只管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出清晰的“咯吱”
声,连成一条笔直的线。
走到半路,远远就看见雪地另一边,一批批军人正在列队搬运什么。
再靠近些,才现他们手里或背上的,是一具具用暗灰色布包裹的尸体。
布面被风吹开,有些露出冰冷僵硬的手指,有的甚至还带着未完全凝固的血迹,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我停下脚步,看着那些整齐堆放的尸体,心口没来由地一阵紧绷。
“……虫潮的后续战损。”
阡陌低声说,语调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统计数字,而不是一条条真实的生命。
我没有答,只是静静扫过那些军人的脸。
他们的表情没有太大起伏,大多面无表情,有的甚至在动作中还会简短交谈、整理肩带,彼此间似乎已经习惯这份“工作”
。
有的人用手肘推开雪块,有的人麻利地将尸体抬到临时堆放区,再迅转身,继续投入到下一轮搬运。
风雪中,这些动作显得那么精准、麻木,冷得像一部正在运转的巨大机器。
“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到集合点。”
阡陌的声音忽然低低响起,带着一点坚定,仿佛要从这死寂里拉回我的思绪。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很平静,甚至隐隐透着警惕,就像在训练场上等待指令的士兵一样。
“……走吧。”
我收回视线,把帽檐拉低,继续朝前迈步。
阡陌默默跟上,没有再开口。
我们在尸体旁走过,风声间似乎隐约传来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腥气息,混着雪野中特有的寒凉,像一道刀刃,割在皮肤上,又慢慢渗入骨缝。
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