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来时,雪地被月光映得灰白,像是一张沉默的画布,光和冷气都悄无声息。
帐篷里,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那盏微弱的便携照明灯,出淡黄的光晕,把影子拉得很长,照在篷布上,轻轻晃动,像是无声呼吸。
这顶临时帐篷并不大,只能勉强容纳三个人并排躺下。
里面除了我和阡陌,还有一个机甲系的同学。
那人很年轻,脸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线条,看上去才刚成年不久。
他身上依旧穿着半套简化过的机甲作训服,肩甲和手臂部件被整齐堆放在一边。
夜色下,他脸色很白,目光空洞,似乎还没从白天那些尸体的景象里缓过神来。
没有人说话。
我躺在最靠外侧,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袋,能感觉到冷气从地面渗上来,沿着后背爬到肩颈。
阡陌在中间,他的呼吸很稳,胸膛随着每次呼吸轻轻起伏,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偶尔,他会动一下,像是想挪近一点,但很快又克制住,只是微微偏过头看着我,眼神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安静而深。
最里面那个机甲系的男生闭着眼,但偶尔指尖会轻轻抖一下,像是在梦魇边缘徘徊。
风声穿过帐篷外层,轻轻卷动篷布,出细碎的“簌簌”
声。
有人在外面巡逻换岗,脚步声在雪面上响起,又消散,很快远去。
偶尔听见有人小声交谈,声音含混,被寒气吞没。
我将睡袋往上拉了拉,埋到下巴处,视线贴着上方灰白的帐篷布,慢慢移动,看见顶部接缝处有水珠缓慢凝结,偶尔“滴”
地一声,落到侧边积雪里,细微却清晰。
没有人提起白天的尸体,也没有人提起明天是否还会有新的牺牲。
每个人都安静地缩在属于自己的那点空间里,像三块随时会碎裂的薄冰,却因为此刻必须紧紧挨在一起,才能支撑到天亮。
我偏过脸,看见阡陌那张半被阴影遮住的侧脸。
他看着我,似乎想开口,却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我对着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算作回应,也算作“安静一点,先睡吧”
。
阡陌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睡袋边缘,好一会儿,才把头稍微偏过去,闭上眼,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最里面的机甲系男生终于小幅度地翻了个身,像是彻底被疲惫打败,也慢慢沉入沉重的睡眠。
我盯着上方,感受到一阵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