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帐篷外头有人开始走动,先是轻轻的脚步声,渐渐混成一片,夹杂着拉装备、碰撞金属、低声交换的命令,冷风里带着一股煮汤煮饼的香气,混杂着雪味和湿润的火焰气息。
我睁开眼时,阡陌的手还挂在我袖口,指尖微凉。
他似乎刚刚醒,眨着眼睛,有些茫然。
我侧过脸,低声道:“醒了,就松开。”
他脸上浮出一瞬的错愕,随后飞快地松开手,动作有点僵硬,像是被当场抓住偷糖的少年,耳尖红了一圈。
我坐起来,把睡袋慢慢卷好,低头整理衣领。
旁边机甲系的少年也在摸索着坐起,脸色灰白,眼底带着似是彻夜未眠的疲惫。
对于他来说,这觉似乎睡了跟没睡一样。
他看了我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只低下头,默默收拾自己的装备。
出了帐篷,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天已经透亮,云层依旧厚重,偶尔露出一点浅白的天光,远处积雪被踩得坑洼不平,错落着鞋印和各种物资的划痕。
空地另一边,有几口大锅架在临时火堆上,沸腾的汤水泛着热气,军校生与部分随队的后勤人员在锅边来回跑动,忙着添水、切料、投进干饼和冻干肉块。
有人喊:“下一批汤锅加蔬果干!
度快点!”
有人从远处抬来一捆捆冰封的干粮,有人蹲在雪地上剥开干硬的面饼,用刀慢慢切小块。
我被点名到汤锅边帮忙整理干料,阡陌则被派去后面帮忙检查备用药材和小型热装置。
我接过沉重的干料袋,蹲下身,一点点将那些带冰碴的蔬果干捏碎,投入沸腾的锅中。
热气冲上来,把脸都蒸得红,手背上溅到的热汤立刻变成一层黏腻的湿热感,混着雪地的寒意,黏糊得让人分不清冷还是暖。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汤表面翻滚着稀碎的饼渣和干果肉,带着混合的香味,很难说好闻,却比学校那种行军营养膏更能让人感到“活着”
。
身边其他人同样安静地埋头忙活。
谁都没再提外出的事,也没人讨论任务的生死,所有人只是一遍又一遍机械地切、搅、递,像是早就习惯。
我低头看着刀下那些干硬的蔬果干,一刀一刀切下去,听见刀刃和冻得脆的果肉碰撞出的“咔嚓”
声,节奏稳定,冷静得近乎冷漠。
偶尔,我抬起头,能看到外面新到的队伍正集结列队,整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