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
粤东省公安厅。
审讯室的灯光悬在天花板正中央,惨白的光线像一块冰冷的钢板压下来,没有丝毫阴影。
胡德贵坐在铁椅上,双手被铐在椅扶上,手腕与金属接触的地方泛着红印。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乱发垂下来,却遮不住那道从眼角斜划到嘴角的刀疤。
灯光顺着刀疤的沟壑流淌,让那道旧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他蜡黄的脸上。
黄向阳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攥着一张塑封好的照片,照片边缘因为反复摩挲已经有些毛糙。他在胡德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照片轻轻放在审讯桌中央,指尖还下意识地按了按照片里年轻人的肩膀。
“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审讯室的死寂里,淡淡地说道:“他叫田星宇,省警校毕业,跟我是同班同学。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他被定成了杀人犯,枪毙那年才二十五岁。他儿子当时刚满一岁零八个月,连爸爸的模样都记不清。”
胡德贵的目光先是落在照片边缘,随即慢慢移到画面中央。
照片里的田星宇穿着崭新的警服,领章上的五角星亮得晃眼,嘴角带着警校学员特有的青涩笑容,眼神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就在看到那双眼的瞬间,胡德贵的肩膀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猛地抬起头,双手在椅扶上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水珠,砸在审讯桌的铁皮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我,我对不起他……”
胡德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