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如冰冷的金属碎片,骤然刺破病房残留的寂静。离开张明处仅数小时,这通电话便如影随形。祝一凡盯着屏幕上那串乱码般的数字,指节无声收紧,青筋微绽。
听筒里挤出的声音,仿佛来自千疮百孔的铁皮罐头,每一个音节都磨砺着耳膜:“别开车,别带手机,现在来天行路的鬼市。”
“聂队…?”祝一凡的疑问像投入黝黯古井的石子,“这青天白日的,鬼市也开张?”
聂风云的声音裹挟着经年累月的疲惫与一种冰冷的疏离,刀锋般斩断对话:“信则来,疑则别来。”生硬的通话戛然而止,余音却如淬毒的蛛丝,死死缠绕耳际。
2、
自然是不可放过这次机会,二十分钟步行,屡屡受创身体并不在最佳状态的祝一凡额角已沁出细汗。到了天行路,记忆中钱惠子引领的路线在日光下逐渐清晰。
白天的海聚汽贸城判若云泥:车管所前黄牛如蚁;汽贸城这边,门可罗雀。那些对车管业务漠不关心的锐利目光,如同鹰隼般逡巡扫视,正是鬼市无声的哨兵。
抵达门口,祝一凡并未急于踏入。
探身窥视,进口竟是一方雅致院落。歪斜的监控摄像头悬在门楣,如同被岁月折断的戟。
他绕行三匝,每一步都在丈量危险的半径与未知的圆心。
“到了就进,别墨迹。”一个墨镜老者的嗓音自浓稠阴影中浮出,不带丝毫温度,“他已经等你多时了。”
祝一凡颌首,再无迟疑,大步踏入院中。
对面门口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唯余一片幽寂。这院内假山叠嶂,更前方一片竹林幽幽。深秋的风掠过,竹叶簌簌,宛如无数细碎的秘密在低语、碰撞。虽是萧瑟时节,竹林的幽深与淡雅依旧勾勒出诗般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