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西门庆站在廊下,声音不高,却透着冰寒。
玳安一直候在廊角阴影里,闻声立刻小跑上前:“爹,小的在。”
西门庆眼皮都不抬,只朝那喧嚣震天的宅门方向努了努嘴:“去,把门外那些聒噪的野狗,给我清理干净了。莫要惊扰了太太清静。”
“是,爹放心!”玳安躬身领命,转身便快步穿过庭院。
宅门外,十来个泼皮正骂得起劲,为首一个敞着怀、露出胸毛的汉子,抬脚就要踹那朱漆大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玳安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堆着市井里惯见的圆滑笑容:
“哟,几位爷,火气不小啊?这大晌午的,扰了我家大爹可不好。有什么话,好说好商量?”
那“过街鼠”张胜正聒噪,猛见门缝里挤出个小厮,还未及开言,张胜一口浓痰啐将过来,唾沫星子直溅到玳安脸上:
“鸟商量!你家那鸟大爹是甚屌毛?快叫那欠债不还的林寡妇滚出来!爷们的白花花银子,是赖得的?今日再不还钱,管叫你认得爷们的拳脚,拆了这鸟巢!”
玳安脸上堆下笑来,眼底却寒浸浸的:“好教哥哥们知晓,我家大爹,乃是清河县西门大官人!”
“草里蛇”鲁华“呸”地一声,啐出一口黄痰:“西门?东门?没卵子的名号,爷爷们京城里耍大的,没听过这鸟毛灰!”
玳安那笑模样儿兀自挂着,腮帮子却绷紧了,牙缝里挤出冷笑:“呵呵,好!好!今日便叫你认得这清河西门!”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啦”一阵响,那门后早伏着的二十来个西门府精壮家丁,各执了抬礼的硬木扁担、门闩、哨棒,饿虎般扑将出来,登时将十来个泼皮团团围在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