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四年,春寒料峭。
宫墙内外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枯枝在料峭的春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预示着这个春天依旧带着冬日的余威。然而,一股无形的暖流,却悄然在北三所那冰封多年的角落开始涌动。七皇子慕容云泽的名字,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沉寂的宫廷中激起了微澜,不再是讳莫如深的禁忌,也不再是仅供人嘲弄的笑柄。
自那日养心殿惊心动魄的“冲喜”之后,慕容云泽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偏转。皇帝虽未立即恢复他应有的皇子尊荣与待遇,却默许了他每日清晨前往养心殿请安的举动。起初,他只能隔着厚重的明黄色帘幕,远远地跪伏在地,磕头行礼,连皇帝的影子都难以窥见。渐渐地,帘幕被稍稍卷起,他得以在几步之外,用清晰的声音向父皇问安。再后来,皇帝偶尔会隔着帘子问他一两句话,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儿臣在冷宫…在北三所,终日无所事事,便寻了些旧书,聊以度日。”当皇帝第一次问起他平日做些什么时,慕容云泽垂首敛目,声音谦卑得恰到好处,带着一丝被遗忘的孤寂,却无半分怨怼。
皇帝躺在龙床上,隔着纱帘,看着那个跪在光影交界处、身形单薄却背脊挺直的少年,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沈妃当年清丽脱俗、才情横溢的影子。一股久违的、近乎麻木的怜惜之情,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爬上了他因丹药而日渐枯槁的心房。
“哦?都读了些什么书?”皇帝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难得地多了一丝温度。
“回父皇,《论语》、《孟子》,还有…一些史书。”慕容云泽谨慎地回答,每一个字都经过斟酌。
“史书?”皇帝浑浊的眼珠似乎亮了一下,带着一丝兴趣,“说说看,对哪段史事…最有心得?”
慕容云泽心中念头飞转。他需要展现才智,却又不能锋芒毕露;需要迎合圣心,却又不能显得谄媚。他略一沉吟,选择了最稳妥、也最可能触动皇帝此刻心境的答案:“儿臣读《史记》,感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