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所的月光,清冷如霜,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映照出一片片银白的、毫无温度的斑驳。这月光比北三所那透过破窗纸的微光要亮堂许多,却也更冷,更寂寥,仿佛带着深宫内苑特有的、能渗透骨髓的寒意。
慕容云泽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却依旧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他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指尖无意识地探入袖中,摩挲着那枚温润的金兰佩。玉佩的棱角硌着指腹,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的触感,仿佛是他与外界、与那个唯一温暖源头的最后一丝联系。
迁居皇子所已有半月。这半月,比他预想的更加漫长,也更加凶险。明枪暗箭,如同跗骨之蛆,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它们不再像北三所那样赤裸裸的拳脚相加,而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藏在恭维下的陷阱,笑容背后的冷箭,更加阴毒,更加致命。
“殿下。”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如同鬼魅。秦远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室阴影处,仿佛他本就与那片黑暗融为一体。他手中捧着一张薄薄的纸笺,步履沉稳地走到慕容云泽榻前,躬身递上,“查清了。”
慕容云泽抬起沉重的眼皮,接过纸笺。昏黄的烛光下,纸上的字迹清晰可见:“茶具残留毒粉,经辨,为南疆秘药‘千日枯’。此毒无色无味,初服无碍,如春雨润物,悄无声息。然日积月累,则蚀骨侵髓,令脏腑渐衰,气血枯竭,终至灯尽油枯而亡。其状如久病沉疴,极难察觉。”
“千日枯…”慕容云泽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心尖。好一个“千日枯”!好一个杀人于无形的慢性毒药!他眼中寒光乍现,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汹涌的杀意,“来源?”
“经手人是内务府负责皇子所器皿采买的小太监小顺子,”秦远山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但背后指使…老奴顺藤摸瓜,查到了五皇子慕容云睿身边的掌事太监,王德海。是他通过宫外渠道购得此毒,再辗转交予小顺子,伺机下在殿下的茶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