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雨后的潮湿,像无数根细针,从出租屋的每一道缝隙里钻进来。墙角的霉斑在昏暗中泛着淡绿色的潮气,窗户缝里积着的灰尘被雨水浸软,顺着玻璃往下淌,留下一道道灰黑色的痕迹。上官悦背靠着门板,牛仔裤的布料在腰后皱成一团,半干的雨衣下摆垂在地上,蹭着瓷砖缝里的污垢,留下一圈圈湿痕。她就这么坐着,从傍晚到夜色漫进房间,直到浑身的衣服被体温焐得半干,布料变得僵硬发脆,一动就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像老旧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肩膀的淤青处抵着门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钝痛,像有块湿冷的石头压在上面。胯骨撞到地面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手轻轻一碰,就疼得她龇牙咧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碎片划破的细小伤口,血珠早就干了,留下几道暗红色的划痕,混着灰尘,显得狼狈不堪。但比这些肉体疼痛更尖锐的,是心口那片空洞——两个月的早出晚归,雨天里被淋透的衣服,烈日下晒脱皮的脖子,父亲药盒里日渐减少的药片,弟弟期待复查的眼神……所有这些,都变成了掌心那几片冰冷碎片的代价。
她缓缓摊开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看着那些鼻烟壶残片。最大的一片不过指甲盖大小,表面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灰尘,淡青色的瓷面上,半棵柳树的枝条断在边缘,柳叶的纹路还清晰可见,却再也连不成完整的轮廓。另一片碎片上有淡蓝色的水痕,应该是壶身上的湖面,现在却像一滴凝固的眼泪。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重量轻得几乎可以忽略,却压得她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上官悦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惊醒的困兽,手指颤抖着摸出手机——她怕看到父亲的消息,怕父亲问起药费,更怕看到弟弟期待的眼神。屏幕亮起来,是弟弟上官乐的头像,一个咧嘴笑的卡通小熊,还是她去年给乐乐换的。
消息是两条,第一条是张图片,拍的是乐乐床头的日历,每一个过去的复查日都画着红圈,最新的那个红圈旁边,用铅笔写着“还有三天!”,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雀跃。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眼睛画成了星星的样子。第二条是语音,她按了播放键,乐乐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