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粒子,狠狠砸在黑风寨新立的哨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石子在啃咬木头。哨塔是用三根碗口粗的青冈木搭的,木头上还带着新鲜的树皮,被风一吹,偶尔会掉下来几片枯黄的碎屑。塔顶飘着的那面狼头旗,是用去年冬天猎的灰狼皮缝的,狼头的眼睛用朱砂点过,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透着股狰狞的凶气。风一扯,狼皮旗猎猎作响,旗角扫过塔顶的瞭望口,带起一阵寒气。
上官悦裹紧了身上的狼皮袄,袄子是前寨主石龙的遗物,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下摆还沾着一块深色的污渍——没人敢问那是什么,只知道这袄子够厚,能挡住山里的寒风。袄子太大,套在她身上,像是裹了个蓬松的毛球,肩线往下垮了半寸,露出里面浅灰色的粗布内衫。她抬手把袄子的领口往上提了提,遮住冻得发红的下巴,扶着哨塔栏杆往下看。
栏杆是用没刨光的原木做的,表面坑坑洼洼,还带着几根没清理干净的木刺。她的指尖划过一道深深的木纹,目光落在山下那条小道上——小道是山里人踩出来的,蜿蜒曲折,像一条灰黑色的蛇,从山脚下的黑石沟一直盘到黑风寨门口,路面上结着薄冰,偶尔有几块松动的石头,在风里晃了晃,滚下去,没入谷底的灌木丛,没发出一点声响。
从她杀了石龙、坐上寨主之位,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那夜洞房里的血、被烟壶“引来”的十袋杂粮、还有她故意在众人面前展示的“控火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周边的山寨和马帮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是“神女下凡”,能呼风唤雨;有人说她是“妖女作祟”,用邪术迷惑人心;更多的人,嘴上不说,眼睛却盯着黑风寨这块地盘——毕竟,一个女人当家的山寨,在这弱肉强食的山里,就像个没锁门的粮仓,谁都想进来捞一把。
“寨主,风大,您要不先回屋?”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上官悦回头,看见孙瘸子正扶着哨塔的木梯,一步一步往上挪。孙瘸子五十多岁,头发白了一半,左边的腿是瘸的——去年跟着石龙去劫商队,被官府的兵砍了一刀,没治好,就落下了病根。他穿了件打补丁的蓝布棉袄,腰间系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