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县衙,快班房内,虽刚入秋,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田修文看似专注地擦拭着腰刀,雪亮刀身上映出他沉静的眼眸,耳朵却将同僚们的每一句闲谈、每一次叹息都精准捕捉。
“唉,这月的饷钱又迟了,家里婆娘念叨得我头都大了,米缸都快见底了……”说话的是李顺,愁眉苦脸地摆弄着铁尺。他家孩子多,负担最重,但胜在身手灵活,跑得快。
“哼,饷钱?北边又他妈吃了败仗,听说丢了好几个州府!这仗再打下去,别说饷钱,咱们能不能囫囵个都难说!”张大牛一拳砸在木桌上,震得茶碗哐当作响。他是个莽汉,脾气火爆,但为人讲义气,有一把子好力气。
角落里的赵大铁叹了口气,低声道:“张大牛,小声点……王六子,你娘的风湿好点没?我上次说的那个郎中,虽离得远些,但听说针灸颇有奇效,就是诊金……”赵大铁心思细腻,家境尚可,但老母常年卧病,是他的软肋,也让他对病痛格外关注。
田修文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众人,心中快速盘算。他状似无意地站起身,先踱到李四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李哥,唉,这日子……我倒是认识个粮铺掌柜,许是还有些去年的陈米,虽比不得新米香甜,但顶饱没问题。晚上下了值,若信得过,我带你去看看?”
李顺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喜和感激的光芒,一把抓住田修文的手臂,声音都有些发颤:“田哥!这……这真是……雪中送炭啊!兄弟我……”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力拱了拱手。
田修文拍拍他肩膀,摇摇头,示意不必多说。他又走到兀自生闷气的张大牛身边,递过一碗凉茶:“张兄弟,消消火。这世道不太平,咱们兄弟更得抱成团,互相帮衬才是。我内人以前跑镖,认得几种对跌打损伤有奇效的草药,回头我给你包点带来,备着总没坏处。”
张大牛性子直,闻言胸口一股暖流涌上,刚才的暴躁消了大半,重重一拍田修文的后背,差点把没站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