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指出某片土色异常,或某处水流滞涩。
有一晚,他在月光下用竹杖在地上画出一道曲折线条,说:“这儿……地下水走不通。
堵了。”
沈青芜顺着标记挖掘,果然在两丈深处挖出一块被树根缠绕的废弃水泥板——那是多年前修路时埋下的残渣,久而久之阻断了地下渗流。
“你怎么知道?”
她问他。
李迟抬头看天,星光落在他清澈的眼中:“树影偏了那天……我梦见森林走路。
它走过的地方……都有裂缝。
水……顺着裂缝走。”
沈青芜默然良久。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被世人视为“残缺”
的少年,或许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倾听者。
他的结巴,是语言的停顿;他的跛足,是脚步的沉淀。
而他所见之梦,不过是大地借他之口说出的真相。
第七日黄昏,最后一块重灾区完成覆土。
晚风拂过田野,带来湿润的泥土气息。
远处山坡上,银霜果的小苗已长至寸许高,叶片在夕照中泛着柔和的银光,仿佛无数微小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重生的土地。
沈青芜坐在歪脖子树下,手中握着一枚刚采下的新芽——那是百年乌的嫩叶,脉络清晰,生机盎然。
老陈头走来,递上一碗热茶:“你说得对。
原来最好的法子,一直就在我们手里。”
她接过茶,轻声道:“不是我现了它,是土地从未忘记自己该怎么活。”
正说着,一名青年匆匆奔来,手中攥着一封信:“沈姑娘!
驿站送来的急件!
说是北岭巡防司转递,信封上写着‘寻人启事’,署名……林梦冉。”
沈青芜一怔,接过信。
桑皮纸粗糙,字迹刚劲有力,墨痕深浅不一,似是在颠簸途中写就:
“寻一人,名沈青芜。
背负图腾,行于山野,通晓顺势之道。
若见此人,请告我行踪。
我有旧约未了,亦有真相待揭。
——林梦冉亲启”
信纸背面,还附着一幅简笔地图,标注了一条从北方雪原蜿蜒而来的路线,终点正是此村所在方位。
而在地图角落,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半座断裂的石坛,与她背上图腾的左半部分,严丝合缝。
她凝视良久,指尖缓缓抚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