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的风,总是带着雪的气息。
哪怕此刻春意已沿河谷南下,吹绿了山脚的柳条,那股凛冽仍固执地盘踞在高坡之上,像不肯退场的旧岁残魂。
林梦冉就是踩着这最后一缕寒风进村的。
他没有走正道。
马蹄在村口停住,他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一棵老槐树上。
那是一匹通体漆黑的长鬃马,四蹄如墨染霜刃,额前一道银痕似月牙倒悬——是北境巡防司独有的“夜照玉狮子”
。
可他没让它进村,只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你在这儿等我。”
然后他步行而来,背着一只旧藤箱,肩披灰褐斗篷,帽檐压得极低,遮去了大半面容。
只有走近时,才能看见他眉骨清峻,眼角微挑,唇线薄而坚定,像是被风雪雕琢过多年的人。
他来得正是时候。
田埂上,沈青芜正蹲在一块新覆土的药垄边,指尖轻拨稻草,查看底下嫩芽的生长情况。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翻松的泥土上,像一株正在扎根的植物。
她穿的是粗布衣裳,袖口磨得起了毛边,髻用一根竹簪随意挽着,几缕碎被风吹起,在颊边轻轻晃动。
林梦冉站在远处的小丘上,静静望着。
他没有喊她。
也没有走近。
他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一个从天而降的故人,更不需要一段突如其来的重逢。
她正俯身于土地,与每一寸呼吸的土地对话,那是比言语更深的交流。
他若贸然出现,只会惊扰这份沉静。
于是他转身,走向村外那片无人问津的松林坡。
那里有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塌了半边墙,屋顶漏雨,但地基尚存。
他放下藤箱,取出斧头、锯子和几卷麻绳,开始清理杂草,修补梁柱。
他动作不快,却极稳,每一下敲打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已在心里演练过千遍。
夜幕降临前,木屋已有雏形。
四壁立起,屋顶铺上了新割的茅草,门框用两根笔直的杉木撑起,还留了个小小的窗洞,准备明日去村里换块旧玻璃安上。
他在屋后挖了个浅坑作灶台,又从溪边搬来几块扁石围成火塘。
最后,他点燃了一小堆干枝。
火焰腾起的那一刻,松针的清香混着烟气弥漫开来。
屋里很简陋,只一张木床、一条矮凳、一只铁锅。
但他从藤箱里取出一个布包,